第50章 云泥 六 二更和三更_长安女讼师(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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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云泥 六 二更和三更

  淮叔与落英在宅子里收拾,荀彦宁正一趟一趟往宅子里搬箱笼,而他父亲仍然坐在那推车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曲昭雪看。

  曲昭雪实在是很难忍受这种目光,忍不住问道:“阿翁,您可认得我?”

  荀父闻言身子一抖,又好生打量了一下曲昭雪,缓缓道:“敢问小娘子可是姓曲?”

  他声音颇为嘶哑,听起来有气无力的,说完后身子微微前倾,看起来很期待曲昭雪的回答,曲昭雪觉得没什么好瞒的,毕竟是要成为街坊邻居的,看他这老翁行动不便,虽然面容可怖,但也不似坏人,便道:“我是姓曲。”

  荀父眨了眨眼,又道:“令尊可是曲宜年?”

  这倒让曲昭雪十分惊讶了……

  这老翁竟然知晓父亲的名讳……

  曲昭雪微微蹙眉,道:“您是如何知晓的?”

  荀父却并未回答曲昭雪的问题,反而身子一松,喃喃道:“那就难怪了……”

  曲昭雪觉得摸不着头脑,还想再问,却见荀父突然将幕蓠放下,整个人倚靠在墙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此时荀彦宁也搬好了箱笼,深深吐出一口气,上前将父亲背起来步入了宅子当中,曲昭雪急忙跟上帮忙,待荀彦宁终于将父亲安置在床榻之上后,才松了一口气。

  荀彦宁此时满头大汗,拿出手帕开始擦汗,曲昭雪见机给他递了杯茶,荀彦宁笑着谢过,曲昭雪便趁机道:“荀仵作,令尊可是身子有些不适?”

  荀彦宁点点头,看起来倒也并不避讳,道:“家父早年间在大火中捡了条性命,留下了病根。”接着又蹙了蹙眉,道,“曲娘子,你们会不会介意?”

  曲昭雪急忙摆手,道:“不介意的,我们没那么多讲究,荀仵作在此好生住着便是。”

  曲昭雪想起淮叔也曾经被大火烧了脸,但也没有荀彦宁父亲这般可怖,思忖片刻,又道:“那令尊是何事受的此伤?”

  “约莫十四五年前吧……”荀彦宁苦笑了一声,道,“那时荀某年纪尚轻,记不太清楚了。”

  曲昭雪点点头,想必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如等父亲回来之后再问问,便道:“若是荀仵作有何需要,直接来隔壁寻我或淮叔、落英即可。”

  荀彦宁急忙行礼谢过,曲昭雪微微颔首,刚要转身离去,却想起荀彦宁可是京兆府的仵作。

  说不定昨夜案发也是他到现场勘验尸体的,估计会知晓些内情。

  曲昭雪又转过身子来,看向荀彦宁,微微行了福礼,道:“荀仵作,可否借一步说话?”

  荀彦宁望了一眼床榻上的父亲,点头应下,便随着她出了屋子,一直走到了前厅的门口,曲昭雪才道:“昨夜平康坊中有家妓院出了人命案子,荀仵作可知晓?”

  荀彦宁微微有些惊讶,轻眨双眸,道:“荀某自然是知晓的,昨夜是荀某前去勘察的尸体,倒是曲娘子,消息竟然这般灵通……”

  曲昭雪抿唇笑笑,道:“今日有人前来请我帮忙,我这才知晓的,既然遇到了荀仵作,便想问问,荀仵作是否方便将尸检结果告知我呢?”

  曲昭雪怕荀彦宁有顾虑,便道:“荀仵作放心即可,我绝不会将结果往外说,只想受人所托,想要判断一下真凶究竟是何人……”

  荀彦宁回头望了一眼父亲所在的那个屋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过了良久才道:“荀某倒不是怀疑曲娘子,只是此案涉及长安城中的几个勋贵之家,荀某怕曲娘子知晓的太多,可能会有些危险……”

  曲昭雪刚想说自己不怕危险,却听荀彦宁微笑着继续道:“既然曲娘子确实想知道,那荀某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死者是落梅娘子家的一个妓子,被发现之时浑身赤luo,脖颈上有被男子手掌掐过的痕迹,但是致命伤在左额角上,据荀某判断,是撞击了现场桌案一角而造成的,荀某也在桌角上发现了血迹……”

  荀彦宁看起来好像有些尴尬,脸颊有些泛红,迟疑了片刻,才斟酌着道:“死者身上有欢好的痕迹,但是除了脖颈之外并无其他外力伤,可以确系自尽无疑。”

  曲昭雪神色并无波动,只微微蹙眉,道:“确定死者是妓子吗?”

  荀彦宁有些惊讶,嘴唇微张,道:“那落梅娘子家是妓院,在妓院之中的女子,可不就是妓子吗?”

  乍一听这逻辑倒也没什么不妥,可按照妹妹青苗的说法,她姐姐青荷,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看来此事确有误会……

  曲昭雪思忖片刻,转而问道:“我听闻泰兴侯府的公子江问菩也在现场,而且还受了伤?”

  荀彦宁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在郎中未到之时,荀某给江郎君简单看了一下伤势,脸上有打击伤,右手手腕被外力折断,还有……”

  曲昭雪正一边听一边思索着,却见荀彦宁突然止住了话头,曲昭雪抬眸看向他,只见他神色有些不自然,抿着唇颇为尴尬的模样。

  曲昭雪疑惑地望着他,荀彦宁与她眼神交汇,便飞快移开目光,轻轻咳了几声,才道:“那处受到了外力击打,荀某并未仔细查看,但估计日后与子嗣无缘了。”

  曲昭雪一惊,她确实没想到江问菩的伤势竟然严重到这般地步。

  这殷尚学下手也太狠了些……

  曲昭雪仔细思忖片刻,感觉此案突破口应当是有了,便道:“那为江郎君治伤的郎中,荀仵作可认得?”

  荀彦宁笑着道:“自然是认得的,他正巧住在此坊当中,若是曲娘子想知道细节,荀某可以替曲娘子前去问问。”

  荀彦宁的笑容让曲昭雪如沐春风,他愿意为自己前去探听消息,也让曲昭雪觉得惊喜又感动,曲昭雪眼神一亮,急忙行礼道:“那便多谢荀仵作了……”

  荀彦宁摆摆手道:“曲娘子以这般价钱将宅子租给荀某,荀某已是感恩戴德了,举手之劳而已,曲娘子不必挂怀。”

  荀彦宁一边说着,便一边引着曲昭雪出门,前去那郎中的医馆里做客了。

  那郎中姓钱,看起来很好脾气,对于荀彦宁的来访也十分高兴,只问了问曲昭雪的身份,待荀彦宁说是自己新收的学徒,钱郎中也就笑笑,便拿出了好茶招待他,曲昭雪在一旁耐着性子听着二人谈论了老半天她听不懂的医理,直谈的钱郎中畅快大笑,将荀彦宁一顿猛夸,道:“荀仵作真是好学识,上次教钱某的那两招,真是让钱某受益匪浅啊,荀仵作真的不打算来钱某的医馆当中做个郎中吗?”

  荀彦宁笑着摇摇头,道:“家父不准,荀某早已消了这个念头了……”

  钱郎中摇摇头一边斟茶,连连道了好几声可惜,曲昭雪悄悄瞥向荀彦宁,见他眼眸之中似有一闪而过的落寞与惋惜,似是察觉到了曲昭雪的目光,猛然转过头来与她对视。

  曲昭雪登时有种被抓包的感觉,客气地笑笑便移开目光,荀彦宁也不恼,只微微抿唇,便终于进入了正题,问起了江问菩的伤势。

  在曲昭雪意料之外的是,钱郎中竟然这般不避讳,可能是真的将荀彦宁当做了自己人,立刻打开了话匣子,道:“荀仵作昨夜在现场想必也看过他的伤势了,这泰兴侯府的江郎君也是真的悲惨,年纪轻轻的便不能人道了……”

  荀彦宁微微蹙眉,小心问道:“是真的不能了吗?”

  “那还有假!那受伤之处是在江郎君的右侧,整个就……”

  钱郎中伸手做出了一个狠狠一抓的动作,浑身又猛然一抖,仿佛对这种疼痛感同身受了似的,脸部有些扭曲。

  而曲昭雪想象了一下,也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撕裂般的疼痛,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在原书女主的印象当中,江问菩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自小便一身爬树的本领,江问蕊喜静,他带不出去,便时不时带着曲昭雪出去疯玩,直到黄昏时分才归家。

  如今这般痛苦,实在是他不必忍受的……

  曲昭雪是真的觉得有些心疼。

  钱郎中则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道:“荀仵作你可得将嘴巴捂严实咯,莫要将此事宣扬出去,不然你这也给江郎君检查过伤势,到时候也逃不掉……”

  荀彦宁点点头道:“荀某心里有数,倒是钱兄可要小心些……”

  钱郎中摆摆手,道了声“无妨”,便继续与荀彦宁谈论了一会儿医理,待有病人前来问诊,便将他们二人送出。

  曲昭雪此时心中已经有了盘算,望了一眼天色,便好生与荀彦宁道过谢,前往了京兆府。

  ……

  殷忠被引进泰兴侯府之时,心里还觉得有些忐忑不安。

  让他对着泰兴侯低三下四,他自认做不到,可若泰兴侯固执地非要将此事闹大,他还能不低头吗?

  着实难办……

  殷忠深深地叹了口气,随着泰兴侯府中家仆的引领,迈进了正厅,便见泰兴侯正坐在上首的位置上,双目紧闭,眉头紧皱,捂着胸口,看起来痛苦万分的模样。

  殷忠薄唇抿紧了,缓缓沉下一口气,摆出了一副万分担忧的神情,快步上前道:“江侯爷,可要仔细着身子啊……”

  江富兴睁开双目,见是殷忠来了,扭过脸去不言语,殷忠叹息了一声,道:“也怪殷某治家不严,让家中仆从对令郎犯下这等罪过,殷某这便替这贱仆,向江侯爷赔个不是!”

  殷忠说着,便咬着牙艰难地弯下腰行了一个长揖,动作看起来十分僵硬扭曲,而泰兴侯听他这般说,微微一愣,便转头道:“国公爷说什么?什么家仆?”

  殷忠直起身子,长舒了一口气,看起来神情颇为疑惑,缓缓道:“将令郎打伤的凶手是殷某勇国公府的家仆马三,江侯爷还不知道此事吗?”

  江富兴彻底愣住了,直直地望着殷忠,殷忠这才拍了拍额头,道:“都怪殷某,未能及时前来,将事情解释清楚……”

  江富兴冷眼望着殷忠,身子在不住地发抖,虽然很想对殷忠爆发怒火,但他毕竟在身份上矮殷忠一截,殷忠人又生得高大,江富兴确实有些发怵。

  可让他江家无后的愤怒占了上风,江富兴冷嗤了一声,道:“凶手是家仆马三?可为何那殷世子也进了京兆府?”

  “只怕是有些误会了……”殷忠看起来面容平和,道,“犬子在现场被发现,京兆尹为了将案情了解得更加清楚,所以才一并带进了京兆府中,今日太子殿下进了一趟京兆府,犬子便随着出来了……”

  太子殿下?

  江富兴眼珠转了转,难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要保下殷尚学?

  圣人年事已高,身子每况愈下,而太子殿下正值壮年,殷家又是太子妃的母家……

  既然在太子的干涉下,殷尚学已经放了出来,那么圣人是否知晓了此案,将殷尚学放出难道是圣人的意思?

  襄郡王在长安城中那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若人从他手中放了出来,那岂不是……

  江富兴感觉浑身汗毛顿起,忽而有些不太确定,自己该如何是好了……

  殷忠似是看出来江富兴的犹疑了,接着叹息了一声,道:“殷某家中出了这么个东西,实在是羞愧得紧,今日前来向江侯爷致歉,并奉上名贵药材,盼望令郎早日痊愈,日后江侯爷若是有用得着殷某或者需要金吾卫帮忙的地方,大可开口,殷某万死莫辞,殷某与太子妃均感念江侯爷大义……”

  殷忠话毕,又向江富兴微微颔首致意,江富兴听到此处,彻底没了顾虑,松了一口气,道:“国公爷太过客气了,请坐吧。”

  此时江富兴心中的天平,已经彻底向勇国公府倾斜了……

  对他而言,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损失也不能挽回了,那便只能设法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至于此事,真凶是否是殷尚学尚未知晓,若他执意要与勇国公作对,那就是与太子作对,若是最终判定此案与殷尚学无关,那他岂不是彻底将这几尊大佛得罪了……

  最关键的是,圣人对此案的态度尚不明朗,他如今的一切荣华都来自于圣人的宠信。

  上次圣人虽然保了他与良国公府,可是这次牵扯到勇国公府,那可就不一定了……

  他不能冒这个险。

  再者说,如今儿子还未转醒,等儿子转醒便知晓真相了,如果真是殷尚学所为,自己手中也就握有一个对付勇国公府的筹码了……

  对他而言,并不是件赔本的买卖……

  至于儿子,好生养着便是了,他再张罗着纳两房妾室,倒是不愁没有人替他传宗接代……

  思及此,江富兴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此案既是国公爷的家仆所为,那也不是国公爷能控制之事,国公爷实在不必自责,相信京兆府的襄郡王定然能查明案情,将真凶绳之以法的。”

  殷忠闻言,明白江富兴是买了自己的这个人情,放下了一半心来,缓缓坐在一旁,蹙着眉道:“那令郎的伤势如何了?可需要殷某请太子妃寻几个太医来瞧瞧?”

  江富兴闻言神色有些不自然,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道:“多谢国公爷好意,不过江某已经请了郎中,郎中说并无大碍,就不劳国公爷费心了……”

  殷忠摆摆手道:“那宫中的医术最差的太医也比长安城中医馆的郎中要高明的多,还是请太医来瞧瞧放心些。”

  江富兴急得额头上有些冒汗了,深知儿子不能人道之事绝不能被旁人知晓,便道:“国公爷,请太医就真的不必了,犬子身子一向强健……”

  江富兴一边说着,便见殷忠起身后走到门口,开始唤自己的随从,江富兴急得一跺脚,便走上前去想要阻拦殷忠,谁知门突然开了,殷忠的随从正立在门口,一副满头大汗的模样。

  江富兴感觉自己的胸腔有那么一瞬停止跳动了,以为勇国公已经将太医请来了,大脑一片空白,双腿险些支持不住就要歪倒,谁知那随从一脸焦急的模样,道:“国公爷,府里有些不好,请您快些回府……”

  殷忠见随从这副神情,深知事情重大,将差遣他前去请太医的话咽下,双拳在身侧攥紧,愤恨地暗自啐了一口,闭了闭目,才转身向江富兴告辞。

  江富兴则是长舒了一口气,将殷忠送走之后,便仔细琢磨着,该如何将儿子的伤势掩盖过去。

  ……

  勇国公府位于长安城中的光禄坊,是朱雀门大街上距离皇城最近的坊之一,这府邸便占了整个坊的八分之一,宏大又气派。

  可这勇国公府中西北角,却有一间并不起眼的小佛堂,里面住着的,是尚未剃度却已信佛多年的勇国公夫人宋氏。

  宋氏已经四十几岁了,虽然皮肤白皙,但是眼角已经爬满了细密的皱纹,但是满脸凄苦之相,身上穿着缁衣,一头青丝松松垮垮地挽在脑后,正闭目对着香案上的佛像,左手盘着一串佛珠,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的。

  在她身后跪着殷尚学……

  殷尚学身高八尺有余的男子,在她面前十分乖巧如家犬,低垂着头,喃喃道:“阿娘,儿子知错了……”

  宋氏不答,仍在那里盘着佛珠念经,殷尚学悄悄膝行上前,扯了扯宋氏的衣角,道:“阿娘,您若是生气,便打我骂我吧……”

  宋氏忽而转过头来,紧握着手里的佛珠,一挥手臂便要落下,却生生顿住,眼眶中蓄满了热泪,又叹了口气,落在殷尚学后背的拳头轻了许多……

  宋氏忍不住开始抽噎,道:“你去那种地方鬼混就罢了,还将人打伤了,阿娘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就跟你父亲学坏了!”

  宋氏一下一下地捶打着殷尚学,殷尚学也不敢反抗,受着这轻飘飘的力道,辩解着:“阿娘,您听儿子解释,不是儿子动手的,是马三他……”

  “你还说谎!”宋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咬着牙道,“你怎么就随了你父亲!你怎么就随了他!”

  宋氏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这两句,直到打累了才放下手臂,身子脱了力道,直直地坐了下来,神色看起来十分凄楚。

  殷尚学不忍,又膝行着上前,摇了摇宋氏的袍角,道:“阿娘,您放心好了,此事寻不到儿子头上了,儿子今后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您让儿子往东,儿子绝不往西……”

  宋氏眼眶中蓄着的泪珠一滴滴滚落下来,不住地轻声重复着“太晚了”,而殷尚学则握住了宋氏的手,道:“阿娘,此事一出,父亲一直在为儿子奔走,您就看在这份上,与父亲和好,然后……”

  “绝不可能!”宋氏猛然甩开了殷尚学的手,道,“什么样的恶人,会陷害自己的岳家!你父亲就是这种恶人!你外祖一家便是被他陷害的,儿啊,你要让阿娘说多少遍……”

  殷尚学在宋氏用手帕揩眼泪的时候,用小指掏了掏耳朵。

  这话他听过无数遍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父亲虽然严厉了些,但也绝非无情之人,看这次他这般用心地救自己便能知晓……

  殷尚学放下手臂乖巧地跪在那里,等着母亲的训话,自小他便学会了两头讨好,对他而言,将母亲哄好也不费什么功夫。

  宋氏似是又陷入了回忆之中,一边抽噎着一边道:“我阿耶,我阿兄阿弟,还有我那个三岁会背千字文的侄儿,都失了性命,还有我那勤劳善良的阿嫂和乖巧伶俐的侄女,也早已不知被卖到何处了……”

  殷尚学并不喜欢外祖家的人,总觉得他们一副老学究做派,总是让他读这本书,学那门学问,无聊的很,可是母亲犯病时总喜欢念叨他们,他只能在这里听着……

  宋氏似是念叨累了,这才伸手抚摸了一下殷尚学的脸颊,道:“儿啊,你以后要乖,要听话,莫要再出去惹是生非了,不能爬墙爬树,不能舞刀弄枪,你可记得了?”

  殷尚学知道,母亲应当是又有些犯糊涂了,笑嘻嘻地哄着母亲去内室休息着,待母亲乖乖地往床榻上闭了眼睛,殷尚学才放下心来,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准备去自己的院子里好生躲起来装病。

  谁知刚出了母亲的院子,便见几个家仆一脸焦急地围了上来,为首那人是勇国公府的管家盛叔,急忙拉过殷尚学的胳膊,道:“世子爷,您快些躲起来。”

  殷尚学那句“怎么了”还没问出来,便见盛叔揩了揩额头上的汗渍,接着道:“京兆府和大理寺的人来拿世子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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