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铜臭 二五 县衙的公堂比起京兆府……_长安女讼师(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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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铜臭 二五 县衙的公堂比起京兆府……

  县衙的公堂比起京兆府和大理寺,要小了许多,姜阿婆、曲昭雪与荀彦宁三人在堂上一站,几乎已经占了一半的空间。

  更不用说门口的回廊下,还摆放着三具尸体……

  顾沉渊一入公堂,便见曲昭雪冲他点了点头,心里就有了数。

  看来,曲昭雪真的做到了……

  此时的顾沉渊说不出心里是喜是忧,只能在唇角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笑容,在众人都看不见的角落中回应了曲昭雪。

  而跟在顾沉渊身后的,便是一众护卫押送的白汝文、程启鸣、闫阙与闫胜。

  四人皆是低垂着头不言语,而姜阿婆见到四人之后,双眸中喷射出怒火,紧紧地盯着他们,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了似的。

  白汝文艰难地抬起头望了顾沉渊一眼,见他避开了自己的目光,便转头看向闫阙与闫胜。

  谁知二人竟也正瞧着他,只是那眼神充满了怒意……

  此时的闫阙与闫胜转头对着白汝文怒目而视,他们曾经那般相信过他,全心全意襄助于他,可当他们真正用到他的时候,他却做了缩头乌龟。

  他不是大理寺卿吗,连这么个无权无势的人犯都弄不死,还信誓旦旦地愚弄他们……

  白汝文看他二人的神情,便知他们又误会了,可是在公堂之上,他又不能明着解释,只能向他们使眼色。

  谁知他二人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不愿看他。

  白汝文暗道不好……

  此时,只听顾沉渊一拍惊堂木,待堂下众人报上名来之后,白汝文的目光便聚焦到了已经换了一身女子装束的曲昭雪身上。

  她一身暗红胡服,发鬓微微濡湿,脸上不施粉黛,但是白皙晶亮,唯一与她不太相称的,便是她脚上那双布满了泥泞雨水与淤泥的靴子。

  不过看起来,她与那位长得是真的像极……

  若是圣人见到她,会如何呢?

  白汝文如今已经对闫家二人不抱希望了,只能通过曲昭雪的说辞来伺机自救了。

  曲昭雪向顾沉渊微微颔首,道:“两个月前于渭南县城邸舍发生的一桩命案,死者为姜西晏,剑南道绵州籍,渭南县衙按律将案件移交大理寺审判,经时任大理寺卿白汝文审断,凶手为死者之嫡亲兄长姜东晏,被判死刑,后交由刑部复核,因凶手与死者之母向刑部陈冤,刑部将此案驳回,由大理寺卿重审。”

  曲昭雪顿了顿,又道:“我乃苦主姜东晏之母所请之讼师,如今已经查明姜东晏并非杀人凶手,手刃死者姜西晏的真凶已死,但是指使真凶杀害姜西晏之人尚存活于世,而且此人如今正在此公堂之上。”

  曲昭雪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立在一旁的闫阙,抬臂指向他,道:“正是此人,闫阙。”

  姜阿婆饱含着怒火的眼神登时投射向了闫阙,顾沉渊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眸光缓缓转向闫阙,只见闫阙扭头望了白汝文一眼,便不屑地冷笑了一声,道:“这位讼师说闫某是真凶,可有证据?”

  曲昭雪很自然地望了顾沉渊一眼,顾沉渊立刻会意,从案卷之中取出了证词,道:“这是闫记茶庄中伙计的证词,说听到你吩咐一个名为阿牛之人于你与姜家兄弟发生争执的当夜,去二人下榻的邸舍将二人杀死,你可否认?”

  闫阙懒洋洋地望了一眼那证词,也没细看,便道:“那不过是当日发生争执之后,闫某一时生气所说的气话罢了,如何能当真?再说了,阿牛早已消失在渭南县城了,如今也已经死无对证,无论是什么证词,也算不得数。”

  曲昭雪抿唇笑笑,道:“闫掌柜所言我听懂了,看样子确实是说过让阿牛去杀掉那姜家兄弟的话,不过……”

  “左右是有了伙计的证词,闫掌柜认不认倒也没什么要紧的。”

  闫胜在一旁紧张地揩了揩额头的汗渍,闫阙则一脸不屑地不愿回应。

  反正阿牛早已经不在人世了,除了尚存活于世的姜东晏,无人能知晓那阿牛才是真凶……

  曲昭雪上前一步,向顾沉渊又行一礼,将今日邸舍掌柜的说辞向顾沉渊复述了一遍,接着道:“今日我请邸舍袁掌柜带路,在渭南县城外找到了那两个搬运尸体的邸舍伙计的尸体,同时,也找到了他们当初埋藏的那具尸体。”

  “正是阿牛的尸体……”

  闫阙三人闻言,脸色愈来愈难堪,尤其是闫阙,眼睁睁看着几个护卫将那三具尸体抬上来后,有些慌乱地指着那尸体,道:“你……你说这三具尸体是邸舍伙计和阿牛,有何证据!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随意弄了具尸体来糊弄我们!”

  曲昭雪毫不畏惧地迎向他的目光,坚定道:“发觉尸体的全程,王爷身边的护卫莫愚,以及京畿道登记在册的仵作荀彦宁均在场见证,自然不是随意弄了具尸体来糊弄。”

  曲昭雪话毕,不再理会闫阙的眼神,便蹲下身子,指着那具尚未完全腐烂但已经辨认不出模样的尸体,道:“这具便是阿牛的尸体。”

  闫阙看着这尸体,冷笑了一声,道:“这尸体已经烂成了这副模样,你说他是谁,他便是谁吗!”

  曲昭雪仍不理睬他,只看向荀彦宁,道:“荀仵作,请吧。”

  立在一旁的荀彦宁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取出了一份验状捧在手中,道:“经查该尸体年纪应当三十出头,口中右侧门牙旁的第二颗牙齿缺失,右臂曾经骨折过但如今已经痊愈,身上可见残余的磕碰伤与刀伤,后脑有一处钝器击打的痕迹,致命伤在胸口,是被匕首一类的利器插入所致。”

  荀彦宁略一皱眉,便看向顾沉渊,道:“王爷,荀某可否再看一眼收录于案卷之中的凶器?”

  顾沉渊示意身旁的护卫将匕首递给荀彦宁,荀彦宁接过之后用软尺一量,又放在尸体之上比划了一下,便将匕首递回,道:“王爷,荀某可以断定,正是这匕首导致了这尸体胸口上的致命伤。”

  闫阙仍是一副不屑的神情,道:“这又能证明什么?”

  曲昭雪微微一笑,便扬了扬头,道:“我记得,茶庄伙计的证词之中有言,阿牛的牙齿缺损,以及骨折过的右臂,正与这尸体情状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根据嫌犯姜东晏的证词,当夜他用瓷花瓶砸向了刺客的后脑,又捡起了死者的匕首刺向了刺客的胸口,也与这尸体上残留的伤痕痕迹并无差别。”

  曲昭雪扭头看向脸上血色渐渐消失、眼神渐渐涣散的闫阙,目光漠然,缓缓道:“而且,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匕首,正巧与导致这尸体胸口致命伤的利器尺寸吻合。”

  “这不仅能证明,这具尸体正是你闫记茶庄的伙计阿牛,而且还能确定,在案发当夜,阿牛听从了你的闫阙的命令去过案发现场,还与姜家二兄弟进行过搏斗,最终嫌犯姜东晏出于自保,才动用匕首取了他的性命。”

  “敢问姜东晏面对一个杀死了自己弟弟的刺客,为了维护自己的性命,用匕首刺死了刺客,何罪之有!”

  曲昭雪高昂着头颅看着闫阙,闫阙则低垂着头思索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而闫胜则吓得有些腿软了,悄悄地扯着闫阙的衣袖,想要小声与他说些什么,却碍于大庭广众之下,实在难以说出口……

  只过了一瞬,闫阙便猛然抬起头,目光不善地看向曲昭雪,冷冷地嗤了一声,道:“是闫某将阿牛派去的如何?这尸体就是阿牛又如何?你又如何证明,那死在邸舍的姜西晏,就是阿牛杀的呢?”

  “那姜东晏丧心病狂,杀死闫某派去磋商生意的阿牛不算,还对自己的亲弟弟动手,也不无可能啊!”

  闫胜闻言腰杆一挺,一脸挑衅地望向曲昭雪,姜阿婆闻言则咬着牙指着闫阙,怒道:“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怎么可能!”

  闫阙斜斜地勾着唇角,一副已经大获全胜的样子,道:“阿婆,依闫某的意思,你还是认命的好,让你那两个儿子在阴曹地府相遇,好早日投胎不是?”

  “你!”

  姜阿婆显然怒极,恨得要上前去捶打他,却被曲昭雪拦住,冲她摇了摇头,又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莫要担忧。

  曲昭雪安抚好了姜阿婆,便请莫愚上前,一边道:“在挖出阿牛的尸体之后,荀仵作验尸之时,在这阿牛的身上发现了一把匕首。”

  闫阙闻言双眸一眯,紧紧地盯着曲昭雪从荀彦宁身旁的护卫手中接过那把匕首,能清楚地看到那匕首上还残存着些微的已经干涸的血渍。

  闫阙心中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曲昭雪手捧那把匕首呈给了顾沉渊,道:“当日经荀仵作查验,死者姜西晏胸口上的致命伤比当做凶器入案卷的这把匕首要宽得多,也深得多。”

  曲昭雪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方才与阿牛尸体上的致命伤比对完的匕首,将两把匕首举起在空中,让众人都能看得清楚,道:“但是从阿牛身上找到的这把匕首与寻常匕首都要宽,也长许多,正巧与姜西晏尸体上的致命伤口宽度与深度一致,经荀仵作验证,正是同一把匕首。”

  “换而言之,当日正是阿牛用他身上的这把匕首刺死了死者姜西晏,姜东晏因粗心大意将自己的匕首落在了老家中,情急之下在用花瓶砸向阿牛之后,便拾起了弟弟的匕首自保,一刀插进了阿牛的胸口,阿牛是死了,但是姜东晏也因受伤与惊吓,昏倒在地。”

  曲昭雪用一种极为冷漠的眼神淡淡地望向显现出些微慌乱之情的闫阙,道:“第二日,邸舍伙计马三与马四发现了尸体之后,因阿牛一夜未归忧心忡忡的闫掌柜便来到了邸舍,收买了邸舍之中的人,让马三马四将阿牛的尸体搬去城外埋了,用本就混乱的现场伪造成了兄弟相残的局面,在马三马四将尸体掩埋之后杀他二人灭口,进一步收买了程县令与白正卿,此案最终定案,上达刑部。”

  “所幸老天有眼,此案不仅失败,当日马三马四也因疏忽并未将阿牛的匕首销毁,反而直接将匕首与阿牛的尸体掩埋在了一起,这才让你们的罪行暴露。”

  曲昭雪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学闫阙一般对他冷嗤了一声,道:“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此时的闫阙额头上渗出了好些汗渍,方才还那么巧言善辩之人,这回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曲昭雪便转而看向白汝文,道:“敢问白正卿,先前审查此案时,仵作是何人?”

  白汝文冷冷地望着曲昭雪。

  他知道,那验状之中只有两行字,连仵作的落款都无,正是他找人随意编上去的。

  他与刑部尚书关系极好,本就此案与他打好了招呼,谁知中途杀出了一个姜阿婆,自己又不得不从大理寺卿的位置上急流勇退,这才让此案又横生枝节了……

  白汝文不答,也避开了顾沉渊灼灼的目光。

  曲昭雪心下了然,便向顾沉渊微微颔首,行礼道:“王爷,此案真相已昭然若揭,闫阙因与姜家兄弟二人产生纠纷,而令其茶庄中伙计阿牛杀死二人,其罪当判死刑,而嫌犯姜东晏杀死阿牛之举是出于自保,属正当防卫,其行为并不当罪,却被渭南县令程启鸣与时任大理寺卿白汝文枉法裁断,蒙受不白之冤,对于程启鸣与白汝文二人,还请王爷依据律法严惩!”

  顾沉渊望了一眼白汝文,看着他那张已初见风霜的脸,微微蹙了蹙眉,转而看着桌案上的那块惊堂木。

  他手指摩挲着这块木头,从未感觉它这般沉重过。

  顾沉渊又抬眸看向立在公堂之上趴在曲昭雪肩膀上喜极而泣的姜阿婆,目光突然与曲昭雪对上。

  她的眼神那般澄澈明亮,又比寻常女子多了几分坚毅果敢,同样定定地回望着他,向他露出了一副蕴含鼓励的柔和笑容。

  顾沉渊忽而下定决心,抬起惊堂木的手臂似是使出了千钧之力一般,重重地一拍,响彻公堂。

  “姜东晏其母之诉求于律法相合,本官会依律判决……”顾沉渊停顿了片刻,便缓缓启唇道,“退堂!”

  ……

  这日剩下的时间,大理寺众人都在忙碌着记录证词,完备证据,顾沉渊则将自己关在房中一整日,直到晚上才出来用了些膳。

  曲昭雪这才得知,顾沉渊是写了一整日的判词。

  曲昭雪又问了顾沉渊关于姜东晏的消息,顾沉渊却蹙眉,只说应当快要到了,并吩咐人前去循着路瞧瞧。

  可是姜阿婆看起来却全然不担忧的样子,给了曲昭雪三贯钱,又对她好生感谢了一番。

  曲昭雪见状也不再推辞,便让落英收好,顿时一阵困意袭来。

  这几日她几乎没怎么睡觉,实在是困得紧了,便与顾沉渊说了一声,与落英一道先回房中睡下了。

  顾沉渊看起来同样是疲惫得很,却很心疼没睡好觉的曲昭雪,急忙让她去歇着了,曲昭雪回到房中之后,褪下了衣衫倒头便睡,不知过了多久,才又悠悠转醒。

  她是被一阵响声吵醒的。

  曲昭雪缓缓睁开双眸,只见屋中虽然一片漆黑,但是却能看见一道道闪光。

  是刀剑……

  曲昭雪登时警醒起来,一骨碌从床榻上爬起来,只听到落英的声音大喊道:“来人!快来人!”

  曲昭雪心中暗道不好,她虽然看得不甚清晰,但也能依稀看见落英娇小的身影正在艰难地与一个高大男子打斗,一边喊着:“娘子快跑!快跑!”

  曲昭雪根本不同武艺,可又不能就这样撂下落英独自逃跑,她不及思索,便摸索着去取桌案上的烛台,准备伺机偷袭那刺客,谁知只听得落英一阵短促的闷哼,伴随着“咚”的一声,便知落英应当是摔在了地上。

  曲昭雪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一瞬,尚未反应过来,便感觉到一阵劲风向她的肩头袭来,那人猛地一推她的右肩,她便重重摔倒在地。

  后腰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曲昭雪顾不得疼,刚想要艰难地爬起身,一瞬冰冷的闪光在她的眼前划过,眼前那人的一双沧桑的眸子占据了她的双眼。

  她还未来得及反抗,便感觉左肩处一阵剧痛袭来,疼得她全身都扭曲了起来,死死地咬住嘴唇让自己不要叫出来,可是如今的她,已然是目光涣散,视野不再清明。

  在昏迷过去之前,她依稀能听到一声声叫喊,似是有个十分温柔的声音在唤着她的小字。

  “阿昭……阿昭……”

  “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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