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_狼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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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陛下,谢天谢地,您总算是醒了。”

  楚白玉吃力地翻着眼皮,手撑在晕沉的额头上,刚要起身,胸前的伤口便如撕裂似的一般疼痛。

  嘶……

  楚白玉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发丝凌乱地垂于腰际,面容憔悴的厉害,美得毫无一丝鲜活之气。

  寒鸣胡乱地用袖子在肿红的眼角上抹了把,这几年看着楚白玉将自己折磨得遍体鳞伤,他亦是不好过,嘴里发苦却说不出一句劝慰的话来,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陛下,裴将军带新夫人进宫来请安了,您要见吗?”

  这就来向他炫耀新婚之喜了吗?

  楚白玉蠕动着唇,半响才道:“更衣束发。来都来了,朕自然要见见的。”

  楚白玉暗自责怪自己心软,那日他本想借冯忌之手除掉顾青瑶,但不知怎么了,想到那女子救过裴予川一命,他又即时把话收回。

  “罢了,且留她性命。”

  冯忌脚步顿了顿。

  楚白玉自嘲道:“杀她也没用,他只会更恨我罢了。”

  冯忌眼底浮现出几丝困惑,不知联想到了什么,如鲠在喉:“知道了。”

  正阳殿上,裴予川正挽着顾青瑶的手,等着给楚白玉请安。

  他原本也不必要来,但又贪心的想看看那人难堪至极却又无可奈何的脸色,便以‘礼不可废’为由,携带顾青瑶一同入宫了。

  顾青瑶身穿朱红色的襦裙,裙边绣着朵朵含苞待放的梅花,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她模样素净,发髻上只梳着一支银钗,站在俊朗英姿,贵气十足的裴予川身旁,显得格外有些不配。

  她自知身份不高,在穿着打扮上不敢太逾矩。在裴府时也活的谨小慎微,待人十分亲善。所以即使她会的东西不多,也不会惹人过分嘲笑,倒也算端得起贤良淑德的名声。

  裴予川瞧出了她的紧张,笑着拍拍她的手道:“不必害怕,只是请安而已。”

  顾青瑶微微咬着唇,大着胆子抬头迎上男人温润如玉的目光,心也随之跟着平静了下来。

  “陛下驾到——”

  殿外太监尖着嗓子高呼一声,楚白玉身穿降红色蟒袍款款而来,那抹红不在似以前那般飞扬桀骜,反倒是沉稳静默了许多。容颜未改,但气质羸弱,脚步虚空,风姿大不如以前绰约。

  饶是这样的他,也足矣让样貌平平,同样身着红衣的顾青瑶自愧不如,好似米粒羞愧与日月争辉那般,自卑地将头埋得更低了。

  “平身吧。”

  楚白玉随意摆手示意两人起来,他正襟危坐,凝望着不远处那一对儿手挽着手的璧人,觉得分外刺眼,不自觉拧起眉,那原本已经消散的疯念头渐渐又开始滋生了出来。

  裴予川许久未见他穿红色,眼神在复杂之中又徒增了点厌恶,而比厌恶还要更深的含义,他自己感觉不到,下意识的会忽略,但顾青瑶站在他身旁,倒是一清二楚。

  顾青瑶叹气着想,或许也只有她这个局外人能看懂了吧。

  裴予川正色道:“既然请过安了,陛下若是无事,臣便携妻先告退了。”

  这话没有半分恭敬之意,楚白玉倒也不恼,但等两人走后,他生生捏碎了原本放置在桌上的茶盏。

  盏子无辜碎裂,热茶洒在楚白玉的手,将那白皙的手背烫的通红一片。

  寒鸣赶忙掏出一方丝帕来小心为他擦拭。

  “陛下,当心烫着。”寒鸣小声在楚白玉耳侧道:“那药……已经寻来了,奴才命人混入了琼花酒中,将军若是知道这酒是陛下亲身酿的,定会饮用。”

  寒鸣眼里划过一丝不忍,“陛下您可要想好了,巫山毒医的药天下一绝,用之无解。”

  楚白玉喃喃自语道:“无解……”

  无解也好,他想。若是这人真痴了傻了,他便再无戒心,安心将他养在宫里,就这样养一辈子吧。

  就在这时,暗卫送来了两道密信。一道是来自前线的,楚南风得知裴予川摘了他儿子的项上人头,勃然大怒,亲自率军夺回了嘉南关。

  而不知怎的,裴予川并没与之纠缠,反而下令让军士们撤出了嘉南关,驻扎在了关北七十余里的山阳城。

  而他突然撤军这件事,是毫无征兆的,甚至都没打算告知楚白玉。如今的北楚军大营只认裴予川,眼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皇帝,就连各地的驻军首领也唯裴予川马首是瞻。

  他若想反,谁能阻拦?

  楚白玉深吸了口气,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黯然惨淡,眼里染起了丝丝恶意。

  如果不杀了裴予川,如果不杀了裴予川……

  楚白玉指尖微颤地打开了第二封密信,是冯忌传给他的,上面只写了两个字,似乎是个人名。

  楚白玉当即笑了起来,狠了狠心:“把那坛琼花酒送去裴府吧,就当是朕送给裴将军的新婚之礼。”

  寒鸣点头道了声是,又听楚白玉若有所思道:“倘若那个细作有机会动手杀了裴予川,你说他会不会铤而走险?”

  寒鸣瞥见他眼底显而易见的杀意,心神巨震,张口想要劝道,“陛下,您……”

  楚白玉冷声打断他,“去办吧。”

  寒鸣无奈地行礼,转身退下了。

  允王府,府中上下一片冷清,早已不复几年前欢声笑语的热闹情形。

  自打允王妃殁了以后,允王就很少出去走动了。从前他是个招猫逗狗,讨人喜欢的性子,但如今数月未现身,外界他都传他是得了癔症,时日无多了。

  鸾歌信步穿过长廊,推门而入时,见楚青崧正抱着枕头坐在地上,神色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望着桌上已经热了十几遍,却依旧纹丝未动的苦药,鸾歌敛去眼底的阴翳,温和地问:“允王殿下,您病了。脾气像小孩子一样,怎么能不喝药呢?”

  鸾歌用那双细若无骨的手捧起了药碗,舀了一勺药递到楚青崧嘴边,柔声道:“王爷,奴才喂您喝。”

  楚青崧盯着那碗药,身躯僵硬的厉害,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贴在鸾歌清秀唯美的侧脸上,灼灼的目光之下,还藏着些许的奢求,“鸾歌,你是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他小心翼翼,渴求又卑微着,鸾歌错开他的眼神,笑意不达眼底,“王爷说什么呢,奴才是你的人,不会离开的,鸾歌一辈子都是王爷的奴才。”

  楚青崧听罢稍微安心了些,接过药碗,毫不犹豫地一口气喝光之后,又急切地去拉鸾歌的手。

  鸾歌向后退了半步,笑容不减,“王爷,您刚喝完药,该休息了。”

  话落,鸾歌没有一丝留恋地转身离开了房间。他来到王府的侧门,恰好一只信鸽咕咕咕地飞来。

  他打开字条看了一眼,表情染上了几分凝重。良久,他将字条握在掌心用内功化去,微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夫人,宫里来人啦。”贴身伺候顾青瑶的粉藕裙小丫头名唤月娥,她一路小跑着前来通禀,“是寒总管派人来给将军送礼了,将军不在,恐要劳烦夫人前往代为谢礼啦。”

  顾青瑶刚入京城没多久,很多礼数都想不周到。月娥是自小长在将军府的,裴予川特意将她放在顾青瑶身边,可见也是用心良苦。

  顾青瑶收下了贺礼,一时好奇打开那锦盒瞧了瞧,见是一坛酒,眉毛不禁蹙了蹙。

  裴予川有腿疾,虽然如今他的腿活动起来以与常人无异,但受了寒风,或是多贪了几杯酒,都是要疼上一阵子的。

  顾青瑶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这酒先藏起来时,忽而听月娥道:“这酒好香啊,听说是陛下亲手酿的琼花酒呢!”

  “什么……”

  顾青瑶脸色一白,张皇失措地后退几步,险些没站稳,用力地扯了一下月娥的手腕,骇然道:“你再说一遍这是什么酒!”

  月娥吃痛,被她吓了一跳,“琼花酒啊,你这是怎么了夫人?别吓奴婢呀!”

  顾青瑶晃了晃神,勉强挤出一丝笑来,险些失态,“没……没什么,没事。”

  “你……你派人把酒送到我房间,不要告诉将军,千万不要告诉将军听懂了吗!”

  顾青瑶再三叮嘱,月娥表情越发奇怪,却也只得点头应道:“是,奴婢记下了。”

  顾青瑶跌跌撞撞地冲回了房间,背靠在房门上大喘着刚才那口没提上来的气,泪水不由自主地顺着脸庞淌落下来。她几乎崩溃似的,两只手死死捂在嘴巴上,悄无声息地放声大哭。

  她无法在说服自己,因为她根本忘不了裴予川曾经说过的话。

  “我爱过一人,他坑我、骗我、算计我,毁了我。我说过,我不会再为他死第二次了。他是我此生见过的,最心毒阴狠之人……”

  这酒是他与他的定情之物,或许楚白玉已经忘了,但裴予川始终还记得。

  他在刮骨祛毒,疼得最厉害时,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眠。顾青瑶守在床前陪着他说话,想要让他撑下去,边哭边道:“川哥,你要好好活下去,不是为了那个人,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自己啊……”

  裴予川涣散的星眸里终于升起了一丝光,他只觉得浑身上下仿佛有数万只蚁虫在啃噬着,连他的骨髓神经都没怜悯半分,这样的疼痛本就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得了的,他拼尽最后一口气,熬着对楚白玉挥之不去,深入骨血的恨意,一点;一点的撑了下来。

  他说:“他一定不记得了,我那次救他,不是因为他是太子殿下……他生辰那日,所有人都喝到他亲手琼花酒了,只有我喝不到……”

  “我赌气从他嘴里抢了一口酒,我喜欢他呀,我那么喜欢他……”裴予川忽然觉得身上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裂开干涩的唇瓣,喃喃自嘲:“可我再也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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