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无力
夫妻间的吵架没争出个结果，一个家自然不可能相安无事。
郁洁开始天天作天天闹，付辛做家务，她嫌弃他干得不好，作；付辛不做家务，她控诉他没良心，闹。不论付辛做与不做，做得好还是不好，郁洁都能挑到毛病，然后翻天一般的跟他吵。
渐渐地，付辛在家变得越来越沉默，照顾起郁洁也越来越敷衍了事，很多时候郁洁在房里哼哼，付辛在客厅明明听到声音，他非但不进房间问问郁洁怎么了，反而走得更远些当作没听到一样不理不睬。
每周两次郁洁去医院化疗和检查，原本是付辛和付晚晴两人轮流着一人负责一周陪同郁洁前往医院治疗，现在付辛经常以自己头疼不舒服为由拒绝履行这项义务，付晚晴只能自己一个人陪着郁洁在家和医院之间来回奔波。
只是付晚晴毕竟尚未毕业，有时候偶尔需要回一两趟学校了解一些毕业相关的讯息，如果恰好碰上郁洁的化疗日子，还是得拜托付辛陪郁洁跑医院。可是显然付辛这段时间是当真对郁洁不怎么上心了，他陪过两次，两次回来郁洁都气哭在床上。
“女儿啊，这日子妈过不下去了。”郁洁拉着付晚晴一把鼻涕一把泪，“你说现在叫他陪我去医院还有什么意义，医院里挂号交费跑上跑下都是我自己来，他就站在一边看着，什么也不干，连包都不帮我拿一下；妈生那么大的病，化疗期间路都走不动，你陪我去医院来回都是打的，可他竟然拖着我走路坐公交车。你说这种男人是不是可以去死了？”
付晚晴心说付辛会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其实和郁洁的作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郁洁对付辛横挑鼻子竖挑眼，不论付辛做什么她都不满意，非但不鼓励他还天天责骂他，付辛对郁洁的态度也不会一天比一天冷淡漠然。虽然郁洁是病人，但付辛如今的心寒却也是她一手造成的。
当然，付晚晴不可能当着郁洁的面直指她的错误，以郁洁现在的心态和脾气，她若是敢这么干，怕不刺激的郁洁冲动自杀，所以她只能默默听着郁洁絮絮叨叨地发牢骚，然后不痛不痒地安慰她几句。
不过显然这样并不解决问题，郁洁陷在自己的情绪漩涡内拔不出来，终于，她在一次从炖蛋里吃到鸡蛋壳后彻底爆发。
“付辛，你这个恶毒的男人！”郁洁歇斯底里地大吼，“竟然给癌症病人吃垃圾！我要跟你离婚！”
付辛一脸的木然：“好，那就离吧。”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郁洁以为她耳朵听错，“你要和我离婚？你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我伺候你二十多年，现在我老了生病了你就想抛弃我一走了之？你不是人！”
“是你自己说要离婚的。”付辛冷冷地看着她。
郁洁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突然怪叫一声从床上跳起来扑向他：“你这个混蛋，你利用完我就想一脚把我踢开，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我告诉你你休想！”
付辛轻易制住发疯一般疯狂捶打他的郁洁，捏住她的双手不让她动弹：“我问你你想好好过日子吗？想好好过日子就不要再作了，现在我当家，你注意好自己的身体就行了。不想好好过日子，那你的病随便你折腾，我也懒得管你。我都这把年纪了，无所谓了，你爱离不离，我奉陪。”
“你这个畜生！”郁洁气急，手被捉住动不了就张口咬人，逮着哪咬哪。
“疯婆子。”付辛耐心告罄，烦躁间为了避开郁洁的利齿，他放开抓着的手轻轻一推，郁洁便失去平衡往后倒去。
“砰——”的一声，郁洁后脑重重地碰磕在一张靠背椅子突出的一角上，她瞬间痛呼出声，脸色巨变。
付晚晴从学校赶到医院焦急地等候在抢救室外的时候，她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女人怎么会笨到这个程度，和男人吵吵架动动嘴最多了，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弱项去和对方的强项硬碰硬。男女之间天生的生理差异摆在明面上，不论怎么吵怎么闹，也不能去和男人打架拼体力，毕竟男人要在身体上制服女人简直太容易了，如日常吃饭喝水呼吸一般易如反掌，郁洁这样不自量力地以卵击石难道不是自寻死路吗？
付辛一言不发地坐在抢救室外，一脸的颓丧灰败，见他这幅模样，付晚晴也不忍心再说苛责他的话，只默默陪着他一起等结果。
不幸中的万幸，椅子角是圆弧形的，郁洁摔得不是很厉害，没过多久她便被推出抢救室。医生看一眼门外的父女俩，犹豫一会儿后道：“化疗病人必须保持心情愉悦，再不然也要尽量做到心平气和，否则的话，还不如不做化疗，让病人开心度过每一天，说不定反倒能活得比现在这样更久些。”
付辛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复又低下头，到底是没说。
郁洁被父女俩接回家后，付辛低声下气地跟她道歉，并保证今后绝对不再动手，这件事才算勉强翻篇，但付晚晴隐隐觉得这个家的气氛好像有哪里变了，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先是付辛越来越沉默寡言，但他如今的沉默和之前的沉默是压根不同的两种性质，以前他的沉默其实是无声的反抗，但到底还对郁洁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她的思维和脾气能有所改善，而现在的他有点像受气包小媳妇，完全听从郁洁的命令，郁洁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郁洁骂他他就听着，不回嘴不插嘴，逆来顺受。可是付晚晴从他的麻木不仁中看出了他内心对郁洁已经彻底绝望。而郁洁呢，变得越来越执迷不悟，她非但不在此次事件中吸取教训，反而越发洋洋得意认为自己成功拿捏住了付辛的命门，动不动就祭出这招杀手锏，道德绑架付辛必须一切按照她的心意全力伺候她。付辛因此过得非常辛苦，不仅仅是身体上照顾病妻的累，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压力和折磨。
付晚晴呢，在经历了这么大的家庭变故后思想上自然也改变不少，她第一次充分地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为力。物质上，她无法给家庭和父母带来助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自己一个人和病魔作斗争。精神上，她明明看到了母亲身上的问题所在，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开导郁洁走出死胡同。
她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也许流年不利，正当她在一片迷茫中试探，摸索着向前迈步时，年前，付辛被检查出三高，一听到这个消息，付辛和付晚晴两人都傻了，愣了好久才一致决定不把付辛的情况告诉郁洁，只让她安心养病。
付晚晴失眠了，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从前尽管郁洁生那么大的病，但毕竟付辛和她父女俩可以相互扶持，而现下付辛这个身体状况，意味着整个家从此只能靠她一个人，家庭的重担全都压到她的肩膀上，非但没人为她分担些许，她还多增加了一个包袱。
而她，大学尚未毕业，还没落实工作，没有任何经济来源。
说白了，她连自己都还养不活，就必须要养活一个家。
大年三十，付家一家是在医院度过的，原因是郁洁去医院检查，医生查出她另一边的□□情况恶化，需要立刻动手术把这个剩下的□□也一并切掉。
听闻此消息，郁洁当场崩溃，哭着喊着不要做手术，甚至说出宁愿去死也不再开刀的话，吓得付辛一把将她抱出医生办公室拖到医院楼下没人的花坛处，生怕被医生和其他病人看笑话。
“我不开刀，不开刀！”郁洁流着泪捶打付辛的肩，死命尖叫，“我再也不要上手术台，我不要！”
付辛疲惫不堪，强撑着精神安慰她：“开刀拿掉肿块就好了啊，没什么可怕的，总比你不开刀这个定时炸弹一直放在你体内要强得多吧。”
“我不听我不听！”郁洁捧着脑袋直摇头，“我不做手术，打死我也不做！”
付晚晴拉拉付辛，小声说：“现在她正激动，你怎么劝她都听不进去。先缓一缓，别提这件事，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一点下来再谈。”
付辛反应过来，换一种方法慢慢哄道：“好好好，不开刀，我们不开刀。但是化疗我们还是要正常做的，你都做到一半了，再没几次就结束了，我们现在上去开住院单做化疗，好不好？”
郁洁听说不开刀了，总算平静些许，抽泣着点点头，由付辛搀扶着慢慢上楼去住院部。
父女俩好不容易安顿好郁洁，又急急忙忙开好住院单，已近中午，两人商量着一起出去吃顿午饭，讨论下等会做完化疗怎么说服郁洁接受开刀，顺便给郁洁带一份饭回去——她口味挑剔，吃不惯医院为病人定好的统一盒饭。
病房里，郁洁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着护士拿着化疗药水走近她，心中又条件反射般升起恐惧：“护士，我现在在做化疗，刚才医生说我另一边的□□情况不太好，建议我开刀，我能不能不开刀靠吃药什么的保守治疗啊？”
护士见多了病人，看都没看她一眼不耐烦地道：“你还在化疗期间，按理来说是不可以开刀的，既然医生建议你开，那说明你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你不开刀是打算放弃治疗直接等死吗？”
闻言，郁洁像被一道惊雷当头劈中，整个人愣在当场。
她怔怔地目送护士离开，心中的震惊和荒凉无以复加：原来她的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原来付辛和付晚晴父女俩一直都在骗她？原来，她早就无药可救了？
她颤颤巍巍地爬下床，往病床外走去，一路蹒跚着走到外间走廊里的公用洗手间，她吃力地推开窗户，看到外面繁华世界的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每个走在路上的行人脸上都洋溢着饱含生机的笑容。她低头看看自己手臂上插着的化疗管子，耳边回响着方才护士小姐的话，胸口彷佛自动回忆一般又如同当初开刀时剧烈地疼痛起来。她抬头望望天空，想明白了一件事：既然老天爷不曾眷顾过她，那她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留念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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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洁开始天天作天天闹，付辛做家务，她嫌弃他干得不好，作；付辛不做家务，她控诉他没良心，闹。不论付辛做与不做，做得好还是不好，郁洁都能挑到毛病，然后翻天一般的跟他吵。
渐渐地，付辛在家变得越来越沉默，照顾起郁洁也越来越敷衍了事，很多时候郁洁在房里哼哼，付辛在客厅明明听到声音，他非但不进房间问问郁洁怎么了，反而走得更远些当作没听到一样不理不睬。
每周两次郁洁去医院化疗和检查，原本是付辛和付晚晴两人轮流着一人负责一周陪同郁洁前往医院治疗，现在付辛经常以自己头疼不舒服为由拒绝履行这项义务，付晚晴只能自己一个人陪着郁洁在家和医院之间来回奔波。
只是付晚晴毕竟尚未毕业，有时候偶尔需要回一两趟学校了解一些毕业相关的讯息，如果恰好碰上郁洁的化疗日子，还是得拜托付辛陪郁洁跑医院。可是显然付辛这段时间是当真对郁洁不怎么上心了，他陪过两次，两次回来郁洁都气哭在床上。
“女儿啊，这日子妈过不下去了。”郁洁拉着付晚晴一把鼻涕一把泪，“你说现在叫他陪我去医院还有什么意义，医院里挂号交费跑上跑下都是我自己来，他就站在一边看着，什么也不干，连包都不帮我拿一下；妈生那么大的病，化疗期间路都走不动，你陪我去医院来回都是打的，可他竟然拖着我走路坐公交车。你说这种男人是不是可以去死了？”
付晚晴心说付辛会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其实和郁洁的作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郁洁对付辛横挑鼻子竖挑眼，不论付辛做什么她都不满意，非但不鼓励他还天天责骂他，付辛对郁洁的态度也不会一天比一天冷淡漠然。虽然郁洁是病人，但付辛如今的心寒却也是她一手造成的。
当然，付晚晴不可能当着郁洁的面直指她的错误，以郁洁现在的心态和脾气，她若是敢这么干，怕不刺激的郁洁冲动自杀，所以她只能默默听着郁洁絮絮叨叨地发牢骚，然后不痛不痒地安慰她几句。
不过显然这样并不解决问题，郁洁陷在自己的情绪漩涡内拔不出来，终于，她在一次从炖蛋里吃到鸡蛋壳后彻底爆发。
“付辛，你这个恶毒的男人！”郁洁歇斯底里地大吼，“竟然给癌症病人吃垃圾！我要跟你离婚！”
付辛一脸的木然：“好，那就离吧。”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郁洁以为她耳朵听错，“你要和我离婚？你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我伺候你二十多年，现在我老了生病了你就想抛弃我一走了之？你不是人！”
“是你自己说要离婚的。”付辛冷冷地看着她。
郁洁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突然怪叫一声从床上跳起来扑向他：“你这个混蛋，你利用完我就想一脚把我踢开，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我告诉你你休想！”
付辛轻易制住发疯一般疯狂捶打他的郁洁，捏住她的双手不让她动弹：“我问你你想好好过日子吗？想好好过日子就不要再作了，现在我当家，你注意好自己的身体就行了。不想好好过日子，那你的病随便你折腾，我也懒得管你。我都这把年纪了，无所谓了，你爱离不离，我奉陪。”
“你这个畜生！”郁洁气急，手被捉住动不了就张口咬人，逮着哪咬哪。
“疯婆子。”付辛耐心告罄，烦躁间为了避开郁洁的利齿，他放开抓着的手轻轻一推，郁洁便失去平衡往后倒去。
“砰——”的一声，郁洁后脑重重地碰磕在一张靠背椅子突出的一角上，她瞬间痛呼出声，脸色巨变。
付晚晴从学校赶到医院焦急地等候在抢救室外的时候，她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女人怎么会笨到这个程度，和男人吵吵架动动嘴最多了，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弱项去和对方的强项硬碰硬。男女之间天生的生理差异摆在明面上，不论怎么吵怎么闹，也不能去和男人打架拼体力，毕竟男人要在身体上制服女人简直太容易了，如日常吃饭喝水呼吸一般易如反掌，郁洁这样不自量力地以卵击石难道不是自寻死路吗？
付辛一言不发地坐在抢救室外，一脸的颓丧灰败，见他这幅模样，付晚晴也不忍心再说苛责他的话，只默默陪着他一起等结果。
不幸中的万幸，椅子角是圆弧形的，郁洁摔得不是很厉害，没过多久她便被推出抢救室。医生看一眼门外的父女俩，犹豫一会儿后道：“化疗病人必须保持心情愉悦，再不然也要尽量做到心平气和，否则的话，还不如不做化疗，让病人开心度过每一天，说不定反倒能活得比现在这样更久些。”
付辛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复又低下头，到底是没说。
郁洁被父女俩接回家后，付辛低声下气地跟她道歉，并保证今后绝对不再动手，这件事才算勉强翻篇，但付晚晴隐隐觉得这个家的气氛好像有哪里变了，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先是付辛越来越沉默寡言，但他如今的沉默和之前的沉默是压根不同的两种性质，以前他的沉默其实是无声的反抗，但到底还对郁洁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她的思维和脾气能有所改善，而现在的他有点像受气包小媳妇，完全听从郁洁的命令，郁洁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郁洁骂他他就听着，不回嘴不插嘴，逆来顺受。可是付晚晴从他的麻木不仁中看出了他内心对郁洁已经彻底绝望。而郁洁呢，变得越来越执迷不悟，她非但不在此次事件中吸取教训，反而越发洋洋得意认为自己成功拿捏住了付辛的命门，动不动就祭出这招杀手锏，道德绑架付辛必须一切按照她的心意全力伺候她。付辛因此过得非常辛苦，不仅仅是身体上照顾病妻的累，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压力和折磨。
付晚晴呢，在经历了这么大的家庭变故后思想上自然也改变不少，她第一次充分地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为力。物质上，她无法给家庭和父母带来助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自己一个人和病魔作斗争。精神上，她明明看到了母亲身上的问题所在，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开导郁洁走出死胡同。
她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也许流年不利，正当她在一片迷茫中试探，摸索着向前迈步时，年前，付辛被检查出三高，一听到这个消息，付辛和付晚晴两人都傻了，愣了好久才一致决定不把付辛的情况告诉郁洁，只让她安心养病。
付晚晴失眠了，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从前尽管郁洁生那么大的病，但毕竟付辛和她父女俩可以相互扶持，而现下付辛这个身体状况，意味着整个家从此只能靠她一个人，家庭的重担全都压到她的肩膀上，非但没人为她分担些许，她还多增加了一个包袱。
而她，大学尚未毕业，还没落实工作，没有任何经济来源。
说白了，她连自己都还养不活，就必须要养活一个家。
大年三十，付家一家是在医院度过的，原因是郁洁去医院检查，医生查出她另一边的□□情况恶化，需要立刻动手术把这个剩下的□□也一并切掉。
听闻此消息，郁洁当场崩溃，哭着喊着不要做手术，甚至说出宁愿去死也不再开刀的话，吓得付辛一把将她抱出医生办公室拖到医院楼下没人的花坛处，生怕被医生和其他病人看笑话。
“我不开刀，不开刀！”郁洁流着泪捶打付辛的肩，死命尖叫，“我再也不要上手术台，我不要！”
付辛疲惫不堪，强撑着精神安慰她：“开刀拿掉肿块就好了啊，没什么可怕的，总比你不开刀这个定时炸弹一直放在你体内要强得多吧。”
“我不听我不听！”郁洁捧着脑袋直摇头，“我不做手术，打死我也不做！”
付晚晴拉拉付辛，小声说：“现在她正激动，你怎么劝她都听不进去。先缓一缓，别提这件事，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一点下来再谈。”
付辛反应过来，换一种方法慢慢哄道：“好好好，不开刀，我们不开刀。但是化疗我们还是要正常做的，你都做到一半了，再没几次就结束了，我们现在上去开住院单做化疗，好不好？”
郁洁听说不开刀了，总算平静些许，抽泣着点点头，由付辛搀扶着慢慢上楼去住院部。
父女俩好不容易安顿好郁洁，又急急忙忙开好住院单，已近中午，两人商量着一起出去吃顿午饭，讨论下等会做完化疗怎么说服郁洁接受开刀，顺便给郁洁带一份饭回去——她口味挑剔，吃不惯医院为病人定好的统一盒饭。
病房里，郁洁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着护士拿着化疗药水走近她，心中又条件反射般升起恐惧：“护士，我现在在做化疗，刚才医生说我另一边的□□情况不太好，建议我开刀，我能不能不开刀靠吃药什么的保守治疗啊？”
护士见多了病人，看都没看她一眼不耐烦地道：“你还在化疗期间，按理来说是不可以开刀的，既然医生建议你开，那说明你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你不开刀是打算放弃治疗直接等死吗？”
闻言，郁洁像被一道惊雷当头劈中，整个人愣在当场。
她怔怔地目送护士离开，心中的震惊和荒凉无以复加：原来她的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原来付辛和付晚晴父女俩一直都在骗她？原来，她早就无药可救了？
她颤颤巍巍地爬下床，往病床外走去，一路蹒跚着走到外间走廊里的公用洗手间，她吃力地推开窗户，看到外面繁华世界的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每个走在路上的行人脸上都洋溢着饱含生机的笑容。她低头看看自己手臂上插着的化疗管子，耳边回响着方才护士小姐的话，胸口彷佛自动回忆一般又如同当初开刀时剧烈地疼痛起来。她抬头望望天空，想明白了一件事：既然老天爷不曾眷顾过她，那她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留念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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