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寒窗 十三 元坤在见到顾沉渊的那……_长安女讼师(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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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寒窗 十三 元坤在见到顾沉渊的那……

  元坤在见到顾沉渊的那一瞬间,登时愣住了,转头望了一眼神色如常的曲昭雪,才知晓自己中计了……

  元坤将脸上得意的神情收了收,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些,道:“不知道京兆府……”

  “该听的和不该听的,本官都听到了。”

  顾沉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元坤,神色十分冷漠,声音也不由自主地严厉了些,道:“是元坤师父自己走,还是本官差人请元坤师父走?”

  元坤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一手拽了拽胸前挂着的大佛珠,却见顾沉渊身子一闪,登时来到他面前,俯身擒住了他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曲昭雪一惊,以为要发生什么武力冲突,急忙起身往后退了退,只见顾沉渊冷着脸厉声问道:“要做什么?”

  元坤眨了眨眼睛,干笑了几声,道:“生平第一次下狱,不过是想念几句经,求佛祖保佑罢了。”

  顾沉渊扭头望了曲昭雪一眼,缓缓直起身子,却并未松开元坤的手腕,高声唤了句“进来搜身”,便见几个护卫风风火火地赶了进来,不由分说便架起元坤。

  顾沉渊这才挺直身子,示意护卫们直接开搜,又看向曲昭雪,道:“曲娘子,借一步说话吧。”

  曲昭雪看着元坤被架住之后一脸错愕的神情,觉得有些滑稽好笑,听顾沉渊唤她,她才随着出了屋门,便见那几只狼狗已经睡得死沉死沉的,被几个护卫抱进笼子带走了。

  顾沉渊一边唤来莫愚,将事情都好生交代给他。

  曲昭雪一脸赞赏地望着顾沉渊,此人脾性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是办事效率却是极高,最关键的是人掌着实权,这才是曲昭雪没有的东西。

  昨夜她思考通了案情之后,这日一早便迫不及待地敲响了京兆府的大门,将自己的一通推理说与顾沉渊听,又与顾沉渊定下计策,将元坤师父的实话诈出来……

  曲昭雪清楚地知道,若是此事牵扯到科场舞弊,连顾沉渊这个京兆尹也无权过问,只怕是要上报大理寺或刑部,甚至上达天听,直至三司会审了。

  更何况是她们这种平民百姓呢……

  曲昭雪向顾沉渊行了个福礼,道:“多谢王爷慷慨相助,劳烦王爷多费些心思,若是能将元坤师父的同伙也问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能从皇城的六部当中将科举试卷盗出,这股势力必然不容小觑,只怕是六部中定然有元坤的同伙……

  顾沉渊闻言微微蹙眉,道:“曲娘子不必向本官道谢,只是这元坤虽然看起来不甚聪慧,但极有可能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人物,对于他是否能和盘托出,本官也不抱太大希望,不过本官会尽力就是。”

  曲昭雪抿唇笑笑,向顾沉渊使了个眼色,道:“我明白,这便回去帮着搜查,还请王爷莫忘了按计划行事。”

  顾沉渊微微颔首,曲昭雪便反身随着莫愚走了,谁知又听顾沉渊在身后唤了她一声。

  曲昭雪回头疑惑地看向他,只见顾沉渊眉目略舒展了些,上前几步站定,微微低头看着曲昭雪,道:“曲娘子是真的打算做讼师?”

  在他靠近的那刻,曲昭雪鼻间又萦绕着那股熟悉的竹叶夹杂着书墨香气的味道,怔愣了片刻,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些微,仰起头看向他。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顾沉渊眉目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要柔和得多了……

  曲昭雪轻轻咳了咳,微微颔首,应了声“是”。

  曲昭雪并未看顾沉渊的神情,只觉得顾沉渊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做讼师可是极辛苦的,而且曲娘子身为女子,怕是……”

  顾沉渊顿了顿,微微蹙眉,语气逐渐放缓了些,道:“会遭受些非议,曲娘子可要想好了……”

  曲昭雪闻言有些惊讶地抬头望向顾沉渊,确实奇怪他今日为何对自己态度柔和了这么多,还与自己说了这么多话。

  要知道,以前的顾沉渊可是整日里板着脸惜字如金的人……

  曲昭雪总有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感觉,扯着唇角笑了笑,垂下头道:“自然是想好了,反正我这名声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顾沉渊闻言眉头一皱,盯着曲昭雪乌黑柔顺的发顶,感觉喉咙略有些发涩,过了半晌才道:“那当初,确实是曲娘子出手相救云世子的吗?”

  曲昭雪不知为何突然心头一颤,想必那便是原身的情绪了,可她对顾沉渊突如其来的关切也并没有什么感觉,只道:“如今云世子认为是江娘子救的,那就是江娘子救的,还请王爷莫要再提起此事,徒增烦恼了。”

  顾沉渊闻言,忽而觉得自己如此言语有些不太合适,便匆忙移开目光,轻咳了一声道:“曲娘子放心便是,本官自不会去说些无谓之语。”

  曲昭雪才突然有种如释重负之感,行了福礼退下,而顾沉渊微微颔首,道了声”慢走”。

  曲昭雪压抑住心头的怪异之感,急忙退下了,随着莫愚快步往外走,虽然她没做错什么,但总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顾沉渊今日着实反常得很……

  而顾沉渊望着莫愚和一众高大护卫中间那个单薄娇小的身影,总觉得心里发紧,忍不住伸手抻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看向身旁的竹青,道:“本官方才是否太过失礼了?”

  竹青身子登时一紧,颇有些机械地扭头看向顾沉渊,斟酌了片刻,才露出了笑容,道:“王爷自是克己守礼的,曲娘子可能有些不习惯罢了,王爷也不必想太多。”

  “是吗……”顾沉渊蹙了蹙眉,听到身后有动静,转头一看,便见几个护卫架着元坤从屋中出来,其中一人上前将大小两串佛珠呈上来,道:“王爷,这佛珠之中发现了药粉,还在屋后发现了地窖,在里面有大量火油。”

  顾沉渊看向那护卫手心里的两颗从中间切断的佛珠,里面暗藏着的白色粉末,脸登时沉了下去,目光冷厉地望向元坤,道:“这是何物?”

  元坤看起来眼神涣散、满脸笑意,嘴里还念叨着佛经,就是不接顾沉渊的茬儿,顾沉渊见状冷嗤一声,道:“将证物封存,一并带回京兆府。”

  ……

  曲昭雪这边有了京兆府护卫的护送,成功坐上了马车,速度就快了不少,刚要入宣阳坊大门时,便见东市门口那位杜少尹正高声让人回避,身后跟着一大队护卫,还有一个身材曼妙的带着幕蓠的女子,缓缓地上了马车。

  “东市怎么回事?为什么京兆府来这里逮人啊?”

  “说是从一个铺子里带了个娘子出来,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呢!”

  曲昭雪微微抬眸,抿唇笑了笑,并没有仔细听着周围百姓的议论,便回到了宣阳坊的家中时,便见焦家娘子与她哥嫂三人立在门口焦急地盼着,一见曲昭雪回来了,便着急地迎上来问情况如何。

  曲昭雪简略地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便将护卫们引了进来,众人立刻行动了起来,护卫们身材高大便着重搜查那些房梁等高处或搬放重物,曲昭雪她们妇孺便搜查屋中各处,将所有的箱笼和柜子里东西全部都取了出来,一样一样地查验,甚至将被褥也全部拆开,搜寻了整整两个时辰,也没有结果。

  众人不免有些挫败,这宅子并不大,几张纸还能藏到哪里去,曲昭雪翻完了内室的几个大箱笼,累的腰酸背痛,看着焦家娘子眼神涣散地立在后院之中,问道:“给孩童们上课的正厅可搜完了?”

  焦家娘子一脸哀愁地点了点头,道:“这里本就东西不多,都是些孩子们练习用的笔墨纸砚,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搜的。”

  曲昭雪蹙了蹙眉,缓缓步入正厅,见京兆府众人正在前院之中搜查房顶和房梁,回头看向正厅当中的几张桌案和柜子,忽然想起那日她看到的孩子们抄写的诗词文章……

  焦家娘子此时也跟了上来,看曲昭雪愣在那处,不由得有些紧张,问道:“曲娘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曲昭雪并未答话,三步并两步冲到了那几个柜子前,将里面的好几摞纸搬了出来,道:“焦家娘子,这些纸可搜过了?”

  焦家娘子蹙了蹙眉,上前跪坐下来,翻看了一下上面的几张,道:“我看了几张,都是些在这里研习的孩童的笔墨。”

  曲昭雪粗略估算了一下,这几摞约莫有七八百张,下定决心便将捆扎的绳子剪开,开始一张张地翻看。

  其实对于藏东西的人而言,藏在哪里都是不放心的,而对于找东西的人而言,藏在哪里都有可能,根本没有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只有相对安全的地方。

  这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一个是隐秘到藏物人自认为不会被发觉的地方,另一个就是藏木于林……

  对于要找的纸张而言,将纸张藏在纸张里,相对而言是再安全不过了……

  曲昭雪一张张翻找,一张张阅读,只见那一张张纸上有些字迹歪歪扭扭,有些字迹颇为工整,在一首首颇像打油诗的句子里抒发着或稚嫩或豪气的志向,还有抄写的满满当当的千字文、诗经和大学。

  都是一个个孩童寒窗苦读十几年所付出的心血,蕴藏着他们满怀期待的梦想……

  然而一场科场舞弊,就能够折断寒门子弟的翅膀,不知道焦解元看着这些孩童艰苦求学的样子,可曾想到过曾经的自己……

  曲昭雪深深呼出一口气,翻看了几百张孩童的笔迹,终于找到了一张看起来像是成人字迹的纸张……

  这张纸上的笔迹看起来刚正遒劲,曲昭雪瞧着与焦解元的遗书上字迹无二,再看最左侧的署名,写的是“江南西道焦桐疏”,最关键的是,在这名字上还盖着红印,曲昭雪也认不太出,只能依稀看到“礼部”二字……

  曲昭雪心里一颤,这难道就是元坤师父所说的证据?

  曲昭雪并没有就此停止,继续一张张翻找着,又翻过几十张之后,终于又看到了一张上面盖着同样红印的纸张,虽然纸上的内容与焦桐疏那篇文章一模一样,可是笔迹却全然不同。

  这篇文的笔迹瘦长潇洒,看起来颇有些诡谲之意,曲昭雪眉心一皱,只觉得心跳地险些要跃出胸腔似的,再看向最左侧的署名,整个人浑身的汗毛登时立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署名上写的是“京畿道云修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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