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归来_寒门宠之世子妃会抓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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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归来

  而她刚走片刻,沧月就先高郁鸢一步回来了。一进门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原本平坦整洁的园中此刻乱七八糟的,更掺杂着许多土腥味儿。

  “绯红?”她小声的唤了一声,见着没反应,便直径朝楼下绯红住的小厢房去。这一走近顿时吓得面如白纸,那一排门竟然如今只剩下两扇完好的,其他的都四分五裂碎在了地上。

  沧月满身戒备,可是心中却万分担忧,尤其是她已经喊了一声,也没听到绯红的回应。进到房中,除了土腥味儿,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不过并没有呼吸声,可见刺客已经走了。这才摸出火折子点燃了靠窗小桌上的烛台。

  随着那跳跃闪动的火苗,沧月顿时吓得一身冷汗。

  屋中并不算凌乱,除了那破碎得奇怪的门散在一地,便是躺在血泊中的绯红。她双目紧闭,面无任何血色,身上的衣裳已经看不原来的颜色,而她的背后便是一滩鲜血。

  “绯红?”她大喊了一声,慌乱之间也不知绯红到底有气息没有,就急忙往她身上将几处大穴封住,这才哆嗦着手到她的鼻尖试,感觉到那微弱无比的护膝,她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但却不敢动绯红一下,一眼看去并未见绯红身上有伤势,可见伤在背部,所以她不敢大意,正欲以传音秘术请高郁鸢早些回来,就听见高郁鸢紧张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发什么事情了?”

  沧月几乎都快哭出来了,听到高郁鸢的声音,就如同找到主心骨一般,连忙将自己进来发现的一切禀报于高郁鸢。一面担忧的看着地上的绯红:“属下已经给她喂了颗护心丹,暂时是没有什么危险,可是一直在地上躺着,只坏不好,可她流了这么多血,只怕身上的伤并不轻。”

  高郁鸢检查了一遍,也顾及不了到底是谁人所谓,当即示意沧月跟着自己将绯红抬到隔壁的房间中斜放到榻上。

  珠光之下,但见她背部竟然像是被利爪撕开一样,好几道深深的抓痕,血肉翻飞间,已看到了白森森的骨头,有两根甚至已经断了。

  沧月知道绯红伤势不轻,但也没想到会这么重。当即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小姐,是不是司翊?”

  在他们的所谓仇人之中,只怕也就是司翊能有这样的手段了。

  “不是他。”这一点高郁鸢倒是很确定,因为那抓痕之间,竟然有丝丝的妖气,虽然不算浓,但高郁鸢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

  “我先将妖气净化,你去请大夫。”高郁鸢吩咐完,忽又想起此刻半夜三更的,上哪里去请大夫?倒是高似水从前一直病着,俞梓烟在院子里就有安排大夫,这会儿何必舍近求远耽搁伤势呢?所以便道:“你去夫人那边,请个大夫过来。”

  沧月闻言,连连应声,也顾及不了这院中的凌乱,匆匆的就去了。

  这会儿已经快到三更了。白天俞梓烟被高修永和高流年一气,便病倒了,更是因为心中的有郁结,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

  迷迷糊糊的,只听见像是有人敲院门,便让身边的薄荷去瞧。

  薄荷就歇在外间的小榻上,她是桐娘的侄女,也算是俞梓烟看着长大的,在这文安侯府中算不得什么聪明伶俐,但却是个老实的孩子。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夫人的声音才爬起身来,掌了一盏灯就这样出去。

  外面凉风一吹,薄荷顿时就醒过来,果然听见有人敲院门,生怕有什么大事耽搁了,所以快步走过去。

  只是她再快也经不住沧月的急性子,敲了几下见着没人,当即就翻墙进来,正好落在薄荷的面前,惊得刚薄荷顿时大叫一声,手中的烛台也滑落在了地上。

  沧月把她还要鬼叫,连忙一把将她的嘴巴捂嘴:“嚷什么嚷,我是三姑娘屋里的沧月,来向你们夫人借个大夫。”

  薄荷听到这话,紧绑着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不过院中灯火被薄荷的叫声音一惊,已经逐一亮起,桐娘披了件衣裳匆匆的来,见着是沧月,便吩咐那些探头探脑的小丫头都回去睡觉。一面朝沧月赢过来:“这大半夜的,可是三姑娘那边有什么要紧事情?”

  她话音才落,薄荷就赶紧道:“三小姐要借大夫。”

  “什么?”桐娘听到这话,一脸紧张,声音明显也提高了几分,当即也顾不得什么,拉着沧月就追问:“是不是三姑娘哪里不舒服?”

  沧月不知道桐娘怎如此大惊小怪的,借就不借,不借也早吱声,自己抢一个回去先。有些不耐烦道:“三姑娘没事,是绯红受了伤。”

  听了这话,桐娘连忙一脸虔诚的朝西方作揖,口中喃喃念叨:“阿弥陀佛,多谢菩萨保佑三姑娘没事。”

  这厢俞梓烟已经披着衣裳出来了,听见提高郁鸢,也是一脸的担忧:“她没事吧?”

  “自然是没事,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不是指着我们小姐出点什么事情才心满意足?”沧月知道这夫人心中就只有高似水一个女儿,当初还狠心把刚出生的小姐扔掉,实在是歹毒,所以哪怕此刻是来借大夫的,对她也没好脸色。

  不想对方竟然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是一脸的不自在,倒是薄荷不满道:“你胡说些什么,我们夫人才没有那样想。”

  “好了,桐娘麻烦你去请元先生跟沧月去一趟。”俞梓烟摆摆手,示意薄荷不要在说话,转而和颜悦色的朝沧月问道:“药有没有要的,也一并拿过去。”

  沧月这会儿虽然意外俞梓烟怎一下如此好说话,但也没功夫细想,不客气的接道:“若是伤药,给我带一些过去也好。”

  俞梓烟点着头,又让薄荷去准备。

  不多时的功夫,就见薄荷拿了一大包药出来,沧月接了过去,见都是些上好的药材,一时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便朝俞梓烟道谢,这也才发现她竟然就着单衣站在院子里,便道:“夫人先回去吧。”说着,提着药材脚底生风一下就不见了影子。

  俞梓烟还站在院子里,薄荷连忙劝道:“夫人先进去吧,这已经立秋了,可比不得夏时。”

  “更衣吧,我想过去看看。”俞梓烟踌躇了片刻,还是有些不放心。

  又说沧月提着药材回来没多久,桐娘就去客院把华元先生请了过来,听说他身份非凡,如若不是看在北方俞家的面上,断然是不会来京中这种地方的,而虽然深居在这文安侯府,但一般却不给府上的人看病,除非俞梓烟那里开口。

  他年纪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一身墨色的长袍将深邃的五官衬托得越发的冷峻,他与高郁鸢所见过的大夫都不一样,反而更像是一个身居高位的强者。

  他进来见到院中的情形,斜飞入鬓的剑眉就微微的蹙了起来,再看到门口站着的高郁鸢,不由得怔了一下,这才问道:“病人呢?”

  桐娘连忙朝高郁鸢介绍道:“这是元先生,有他在,三姑娘您大可放心。”

  高郁鸢点头,“如此,就劳烦先生了。”

  元先生这才将目光收回,朝屋中探去,一面询问道:“是如何伤的?”

  这院中的场景怪异,隔壁的几扇门更是被人打碎,想来之前是经过一场恶斗的。但高郁鸢却道:“暂且不知,我同沧月今晚都不曾在,只待绯红醒来之后问一问。”既然是桐娘亲自陪着过来的大夫,想来是俞梓烟的人,如此也不怕他说什么。

  听到她的这话,元先生颇为惊讶,不过旋即道:“想来也是姑娘运气好,算是躲去一劫。”只是待他进到房中看见绯红背上的伤,顿时也是一阵惊吓,这伤势只怕是两百斤重的老虎才能把伤口一下撕裂至此吧?而去还断了两根骨头。

  桐娘本是跟进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却是被绯红背上的伤吓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却是一脸后怕的朝高郁鸢看去:“好在三姑娘不在。”

  高郁鸢却是有些后悔道:“倘若我在,她也不会如此。”这伤痕分明是妖兽所伤伤,可是这京城附近并没有什么妖兽,看来明日得让沧月去问问大王,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些许的消息。

  这厢元先生正在给绯红清理伤口,没想到俞梓烟却是来了,没有上妆的她,满脸苍白倦意,见到院中场景也是吓得不轻,在得知高郁鸢无事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今日的态度让高郁鸢有些疑惑,这分明不是俞梓烟的格调,若是往日只怕此刻躺在这里的是自己,她都不会来看一眼,这如今不过是绯红躺在那里,她就巴巴的来了,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不过这种想不通的事情高郁鸢是懒得花时间去想的,趁着这会儿的功夫,跟着沧月将院中收拾一翻,只是那被撞坏了的门却只能先空荡着,等明日在找人来修葺。

  她一直忙碌,那俞梓烟也没进屋,就站在廊下,一双眼睛随着她就这样转动,看得旁边的薄荷甚是不解。

  地洞虽然填了,但倒是高郁鸢猜测,这只小妖只怕不是鼠类就是蛇。

  文安侯府偏园中,一切慢慢的归于平静,可是受了伤跑回山上的高似水却将两个小丫头吓得半死。

  且不说她此刻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就她那双赤着的四肢怎看也没有半点小姐的意思。

  两个小丫头一叫,又让外面的尼姑冲进来责备:“吵什么吵,一个晚上了不停歇,作死呢?”老尼姑话音刚落,两个小丫头就感觉到一股滚烫溅到了她们的身上,伴随着铁腥味便又听到一阵沉闷的摔倒声,还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滚到了明珠的面前,明珠下意识的伸手去抓起,正好摸到一个像是头顶般光滑的物件,不由得好奇的捡起凑到眼前。

  恰是此刻,听到这里面声音响个不停,另外的那两个小尼姑便以为是打起来了,因此掌着灯进来。

  那豆苗般大小的火焰虽然比不上文安侯府的辉煌灯火,但此刻对于明珠和莹儿来说,也算得上是奢侈。

  可当借着灯苗看见自己手中捧着的是什么,明珠顿时两眼一翻,竟然就这也下晕死过去。

  她手中抱着的不是旁的,正是那老尼姑的头。

  紧挨着她的莹儿两眼呆滞,半张着小嘴儿,就这也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忽然闯进来的怪物把这庙里的尼姑全都杀死了。

  此刻高似水只觉得心中烦躁不堪,身上的伤又疼,不过好在那些被鲜血溅到的地方,伤口竟然不是难么疼,她得到了启发,当即将三个尼姑的血都涂抹到自己的身上,竟然也不觉得嫌恶心。也懒得去管被下晕死过去的两个丫头,就往床上躺去。

  这一睡便是第二天早上,醒来之时,除了她身上的衣裳挂坏了之外,身上的伤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比从前还要白皙细腻的肤质。

  只是看到躺在屋中的几具尸体,到底是嫌恶,一脚提了提墙根处的莹儿和明珠。“死丫头,还不赶紧起来伺候本姑娘。”

  莹儿和明珠逐渐醒过来,只是莹儿双目散涣无神,就会呆呆的看着她,至于明珠脑子却是清醒的,做了一晚上的恶梦,这会儿醒来就直接看到这三具被拆得横七八竖的尸体,忍不住一阵恶心当即就干呕起来,在看自家的姑娘,身上虽然穿得破烂,但并没有什么与从前不一样的地方。

  一时间她竟然分不清楚,昨晚杀人的到底是不是自家小姐?

  “姑娘?”她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高似水冷眼扫视了她一眼:“去打水。”

  明珠一个激灵,忍不住拿眼角去偷看那些尸体,却听高似水冷冷的声音在透顶响起道:“你若是不老实,这几个尼姑就是你的下场。”

  顿觉一阵毛骨悚然,昨晚果然不是做梦,这些人也是姑娘杀的……她忽然想起摇光仙子给小姐的那粒仙丹,莫不是都是仙丹的作用?她一面想着,一面忍住恶心,连忙提着桶冲出去。

  她早上醒来就仔细的想过了,昨晚是自己太过于冲动,自己如今有了这天大的本事,根本就不着急要高郁鸢死,自己完全可以慢慢的将她折磨。

  天亮之前,俞梓烟就回院子去了,她并不想让文安侯府的人察觉出什么,所以回去就先将院中的人敲打一翻,不得在提昨夜之事。

  至于绯红的伤势,这元先生看着不像是大夫,但竟然还真有妙手回春之术,辰时一刻的时候,绯红惊醒过来了。

  她昨夜犹如经生死,怕也怕过,疼也疼过了,此刻觉得自己能在醒过来,能活着就是额外赚来的。所以也不悲不恼,只是担心高郁鸢:“那怪物是先寻着楼上去的,奴婢也是听到她在楼上的撞门声,这才出来的。”

  怎是来寻她的?高郁鸢一脸疑惑不解:“我没得罪过什么妖怪啊?”除了阿梨和大王之外,在人界她不认识什么妖怪,怎么会结仇?“可看清楚是什么样子,男的女的?”

  听到她问,绯红忽然想起昨夜那女妖的骂声有些熟悉,但又觉得不可能。高郁鸢见她那皱在一起又松开,又皱在一起的眉头,不禁着急道:“你倒是说?”

  只听绯红吞吞吐吐道:“是个女的,可是听着有些像是二姑娘的声音。”

  “她?”这会儿她还在山上的家庙吧,而且她一个凡人,怎么可能徒手撕碎这几扇门,还有下地打洞?不过绯红是不会骗自己的,所以高郁鸢倒也没有立即否定,只是有些后怕道:“不然以后你同沧月学些功夫,便是不能自保,但是好歹能逃命也好。”

  绯红听到这话,忍不住想笑,却是扯得背后的伤口一阵撕裂疼痛,顿时列牙咧嘴的。

  沧月进来正好撞进,没好气道:“小姐你可赶紧去休息,这都折腾一夜了。”一面指着绯红道:“你也是,现在需要多休息,也亏的那元先生医术了得,不然这会你只怕已到地府吃阳春面了。”

  主仆三人正在屋子里说笑着,外头就传来一个陌生的婆子声音:“哟,这院子不至于破成这样,连扇好些的门都没有吧?”

  沧月闻声先迎出去,却见这来人有些眼熟,正是吕氏身边的王妈妈,只是总是被李嬷嬷压了一头,很少让人记住她。不过这会儿李嬷嬷没了,这个位置自然是由着她坐了上来。

  “不知道妈妈有什么事情,竟然劳烦亲自过来。”既是吕氏身边的人,沧月也不客气,站在屋檐下就问。

  王妈妈上下扫视了个头娇小的沧月一眼,一脸鄙夷的收回目光,“咱们姑奶奶回来了,叫你们小姐过去见一见。”说完,抬着下巴冷哼一声就走了,好不得意。

  高郁鸢在里头已经听到了这话,吕氏生有二男一女,长子乃高雅岚父亲,早年已经逝世,幼子便是如今的世子高修永;至于高茹的父亲,府上的三爷,听说不是吕氏所出,但却是寄养在了吕氏的名下,只怕吕氏并未心甘情愿,她自个儿又不是没有儿子。不过侯爷发了话,她如何敢不从,只能如此,平日虽不敢如何,但这背地里,怕是没少给三爷苦头吃,不然的话这三爷怎么宁愿在外受苦做个小官也不回京城这繁华之地。而关于吕氏的女儿,高郁鸢也略有听说,名唤高修玲,嫁给了婺州孙家的嫡子。不过孙家是小户,以高修玲文安侯府唯一的嫡出小姐身份嫁过去,算是下嫁了。不过更为奇怪的是,高修玲自从嫁到婺州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京城一次,这一次忽然回来,为的又是什么?

  “小姐咱们去么?”沧月说实话是不愿意让小姐去的,这家子总觉得没有一个好人。

  高郁鸢侧着头想了想,顿时白眼一翻,直接倒在椅子上:“我病了,快去请大夫来。”

  沧月见此,没好气道:“不去就不去,何苦还要诅咒自己病着了,小姐先上楼歇着吧,绯红这里有我看着呢。”

  又说这王妈妈亲自来高郁鸢的偏园传话,回去但见姑奶奶的打赏已经结束了,自己没拿到赏钱,心中难免怨高郁鸢,不过是传话罢了,竟还让自己一个管事的亲自过去,老夫人也着实太抬举她了。

  只是她敢怒不敢言,回来还是老老实实的侍奉着。不过这会儿吕氏同高修玲在屋子里说话,并不需要人伺候,所以便站在门口。

  左右都已经屏退,也不知这母女俩说的什么瞧瞧话,她不禁有几分好奇,瞧着也没人在,便将耳朵贴了上去。

  屋中,吕氏难得光彩照人,萎靡不振了好些日子的脸上,这会儿也有了精神,只是两眼湿润,一手紧紧的拉着高修玲不放:“你个狠心丫头,枉自为娘将你养大,竟然这么多年都不曾来探望为娘的,可叫为娘的伤心。”

  高修玲已经嫁到婺州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了,她自己也是母亲,又是家中主母,平日里保持威仪惯了,所以哪怕此刻在她自己的母亲面前,也是板着一张脸,没了年轻时候的活泼劲儿。

  “娘言重了,女儿也是脱不开身,那样一大家子,没个掌事的哪里行。”她说的淡然,目光也不算热忱。

  见此,吕氏知道她是怨恨自己,回想起当年之事,还是有些气愤,语气不禁也重了几分:“你如今是责怪我将你远嫁?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初若是把你换作我,你又当如何?”

  高修玲下意识的张口想说自己的女儿不会做出那种事情,可立即就闭上了嘴,好半天才道:“既是如此,娘应该知道女儿回来为的是什么。”

  吕氏便知道她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但心里依旧欢喜能见到她,沉默了片刻,方道:“此事急不得,那是圣上下了旨的,怎的也要等风声过来,她才能回府。”

  一听现在不能回府,高修玲的脾气立马火气不打一处来,倏然一起身蹙着眉头振声骂道:“她俞梓烟是死的么?何况似水的身体那样单薄,她怎就放得下心?怎的就忍心让她在家庙里受苦?”

  一见她咆哮,吕氏吓得急忙捂着她的嘴小声道:“玲儿,我的儿为娘知道你心里苦,可是此事你大约也听说了缘由,怪只怪高郁鸢那小妖精太狡猾,不然的话……”此事吕氏也是参与了的,但因李嬷嬷最后没将她供出,外人才不知道,那么高修玲自然也不知道,所以趁着她还不清楚状况,便将所有的仇恨都转嫁到高郁鸢的头上去。

  且说这高修玲前些日子夜夜恶梦,总觉得要出事,所以便收拾行李带着一双儿女上京来。

  孙家自然巴不得她来京城多走动,孙志在婺州刺史这个位置坐了十几年,依旧没有上调的意思,所以这一次大家对她的京城之行都充满了希望。

  没想到还没到京城,就听到了关于文安侯府的丑事,而出事的正是高似水,当时还她哪里还有闲心跟着一双儿女游山玩水,当即就快马加鞭的赶到了京城,却听说高似水依旧被送到了家庙里,顿时心凉了一片。

  而此事的缘由,她也认定是怪那个不知好歹的野丫头,倘若当时她痛快的答应嫁给相爷,似水又怎会被逼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一拳捶在旁边的高几上,当即就朝吕氏问道:“那小蹄子呢?”

  “你这一路车马劳顿的,我给你安排好了院子,就在似水的梨花书院,你先歇一歇罢。”吕氏心头总觉得很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又见高修玲的脾气越发比从前还要骄纵,所以生怕她一时冲动惹出什么事情来,便劝说她先去休息。

  高修玲也着实累了,只是心里挂记着高似水,哪里睡得安稳,不过她也看得出来母亲的意思,所以便顺势应了声:“那女儿先去休息,带晚上父亲回来,在过来请安。”

  吕氏听到她的话,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叫人进来伺候。

  外头的王妈妈听到吩咐声,却是不敢立马就进去,等了片刻才过去敲门。

  方才里头的声音不算大,不过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只是不大明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姑奶奶这一次回来,为的是二姑娘。心里想着她带来的少爷,不禁大胆猜想,莫不是想替她儿子说二姑娘做媳妇?

  这里安排人带了姑奶奶一家三口歇在了梨花书院,吕氏却没法午睡了,一个下午都浑浑噩噩的,傍晚的时候实在难受的很,所以便叫人点了安神的香,这才能闭上眼睛瞌一会儿。

  恰好这会儿高修玲来寻她,见她还在休息,便去了俞梓烟的院子。

  俞梓烟早就听说高修玲回来了,心里原本那点希望也随之破灭。

  倘若高修玲不回来的话,她还可以骗自己,高似水是自己的女儿。可是高修玲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那么就更加证实了高似水的身份。

  那年她身怀六甲,高修玲也一下胖了一圈,接着又是生病,而且严重的很,吕氏很是体贴,深怕她被高修玲的病气传染,所以把高修玲送到了城外的别庄上。

  她再见高修玲的时候,是生产的那一夜,高修玲的那会儿已经瘦下去了,她一醒来高修玲就抓住她的手高兴的恭喜她,生了两位千金。

  但这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双生女可是只能留一个,无奈之下她将看起来更精神一些的小女儿丢了,只留下那个看起来孱弱的大女儿。

  都说只能活一个,所以她想,小的这个如此精神,兴许以后有什么大难不死,还有什么造化呢。

  当然,她留下孱弱的大女儿,到底还是高修玲和吕氏在一旁劝说起了很大的作用。

  桐娘将一株紫金簪子替她插上,瞧了一眼窗外匆匆跑来的人影,“怕是已经过来了,夫人可要去见一见?”

  果然,她话音才落,外面就传来小丫头禀报的声音。

  俞梓烟扶了扶高绾的发鬓,体态间竟是高雅姿态,“为何不见?”本来还在想如何去寻她,可是如今她自己送上门来,自己不送她一些礼物,是否不大妥当。一面朝桐娘问道:“她此番上京,除了此事之外,还有所求?”

  桐娘闻言,当即禀道:“孙志十几年不见升职,只怕这一次她来,是有走动的意思。还有她的那一对儿女,带来的东西不少,只怕是常驻京城,想要在此寻一份好姻缘了。”

  “好姻缘?”俞梓烟冷笑一声:“婺州乃西北贫地,能开出个什么花儿,就她那些歪瓜裂枣,还想高娶高嫁,她未免太高看自己,也太高看文安侯府了吧?”俞梓烟的嘲讽,不仅仅只是针对于高修玲,还有整个文安侯府,倘若自己查到当年是谁害的自己,定然让他万劫不复。

  桐娘闻言,却是微微一笑:“她若实在想,不如让她那女儿假如相府。”

  “她愿意?”俞梓烟知道高修玲的脾气,只要她高修玲的,不管是什么,就算一匹破布,也会觉得比旁人的锦缎好。

  却见桐娘眉间含笑:“相爷如今位高权重,位极人臣,若是能与相爷成为姻亲关系,只怕孙家做梦都会笑醒过来。”

  一听这话,俞梓烟眼中便隐隐升起一抹笑意来,“此话正是,立即传信给孙家。”

  桐娘自然明白信中该如何写,这一点倒不用俞梓烟去吩咐。

  薄荷见姑姑有事,立即过来扶着俞梓烟往前厅去。

  这边高修玲已经等了片刻,早就不耐烦的砸了一个茶盅。俞梓烟进来,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未恼怒,反而和蔼笑道:“小姑的性子还依旧如同当年一样,一点没遍。”

  见她笑,高修玲的心口像是被一根针扎了一般,顿时就暴躁起来:“似水这会儿在家庙里受着苦,嫂子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么?”

  俞梓烟知道这位小姑性子骄纵,从前在文安侯府时,有老太太惯着,出阁之后到了孙家,因为是孙家高娶,所以事事都依着她的性子,所以这些年高修玲的脾气不但没有一点见好,反而越发比从前还要任意妄为。

  这话若是放到不知道真相之前,俞梓烟见她如此关心高似水,定然回觉得宽慰。可是现在俞梓烟已经知道高似水的身份了,所以听起来就格外的刺耳。当即一脸无可奈何道:“她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还能怎么办?难道你叫我去抗旨么?”

  “那好好的,你找那个小蹄子回来做什么?”如果不是那个小贱人回来的话,后面哪里会发生这些事情,她可怜的女儿,病了这么多年,最后还要受这样的苦头。高修玲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在滴血一般,可还不能表现出来。

  俞梓烟捧着茶盅的手在听到她的骂声之后,下意识的捏紧了茶盅,不过只是短短一瞬,一面冷肃着脸,“小姑慎言,郁鸢也是我的女儿。”

  “我看就是个煞星,她不在的这些年,似水好端端的,她一回来,似水就出了这样的事情,难不成还不能怪她么?”高修玲一点没有发现俞梓烟的异样,心底不顺,这说话也没个顾及。反正在她的心里觉得,俞梓烟也应该和自己想的一样才对,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

  俞梓烟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正欲张口,却见桐娘匆忙进来,见着高修玲在也没忌讳,反正她迟早要知道的。

  “夫人,家庙失了火,就二姑娘同一个小丫头全逃出来,大公子这会儿已经亲自驾车去接了。”

  一听这话,高修玲和俞梓烟脸色都一片刷白。

  这也太巧合了吧?那后山就一道清泉,前院的院中又有一口井,而去早不失火晚不失火,偏偏是她高似水住进去就失火,而去里面的尼姑一个没活着出来。俞梓烟是断然不会信与高似水没有关系。

  而高修玲已经急得起身一把拉住桐娘追问:“二姑娘没受伤吧?”一面又担心她被吓到,当即又回头朝俞梓烟吩咐道:“你快些叫人给她收拾院子,把大夫也先请过来,我先过去等着,可怜的孩子,这是糟了什么罪啊。”她很是自然的吩咐完俞梓烟,就急匆匆的去前面了。

  俞梓烟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的向上扬起,问着身旁的桐娘:“你说巧不巧啊?”

  是巧,只是桐娘依旧觉得高似水还没有胆子动手害命。却听俞梓烟冷笑道:“狗急跳墙,她自来被我娇惯着,那样的清苦则受得了,何况那里头的姑子,也是势力的。”如此,俞梓烟觉得高似水动手那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她没有想到高似水会这么快,实在是叫她意外。

  “那大公子那里?”桐娘倒是不担心高似水回来能翻出什么花样,她担心的是大公子不知情的做法,只怕会伤了俞梓烟的心。

  “任由他去吧。”俞梓烟只觉得很是疲倦,她顾不了几个人,何况儿子若是有心些,早就发现自己近来对高似水的态度了,可是他一味的跟着旁人一样认为,所有的过错都在高郁鸢的身上。

  那****说话的态度神情,同高修永是如何的相像,那一刻俞梓烟就清楚的知道,这个儿子是姓高,是文安侯府的人,他不信俞。她站在门口,思绪不知怎的,一下飘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时候她还是俞家的掌上明珠,被哥哥们捧在手心,爹娘当作宝贝一般的疼。初到京城的她很快结识了几位闺中好友。

  她的玩伴不止在是哥哥和他们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的朋友们。她喜欢这样的生活,有人同自己逛街,一起挑选首饰胭脂。

  只是那样的日子很短暂,仅仅维持了半年。闺中一次小聚之后,她醒来时身边就躺了一陌生男人。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高修永,他答应娶她为正妻,永不纳妾。而她为了俞家的脸面,当时还就回去求父母亲答应了这份婚事。

  她的下嫁,在京中一时成为热谈。

  高修永的确没有纳妾,但俞梓烟还是爱不上这个男人,所以在发现他外面养了外室之后,也从来不过问,她只想好好的守着自己的儿女就好。

  方寸走后,她请来了药王家的楚大哥帮高似水弦脉诊治,却意外发现高似水的病症,分明就是早产之儿才会有的病症。

  她当时犹如晴天霹雳,这怎么可能,她可是怀胎足足十月才生下来的女儿。可是楚家大哥不可能诊断错,而这个时候她也想起了当时怀孕之时,自己的身子并不显怀,可是最后竟然生下的是双生女儿。

  到底,她还是怀疑了,那早产之症就相视一颗种子般在她的心底迅速发芽生根,于是她再也忍不住,让桐娘去查。

  高修永的外室都排除在外,于是最后落了当初在别庄养病的高修玲身上,桐娘甚至是找到了当年替高修玲接生的产婆,只是她当时还拿了百两纹银,当夜家里就失火,一家老小就她一个人逃了出来,只是烧断了一只手,容貌又尽毁,不过也正是这样,这些年才能苟且。

  当桐娘描绘出高修玲的模样之时,她就很是肯定的确认,那个产妇是高修玲无疑。

  “有眉目了么?”她忽然问。

  身后的桐娘随即反应过来:“已经仔细查过来,当年高修玲的确没有跟任何男子私下有来往。”

  虽然查到了高似水是高修玲的女儿,但高修玲的那位姘头是谁,依旧还没有眉目。

  “府外没有,那府内呢?”小姐跟着家丁苟且私奔的事儿还好少么?

  她这一提醒,桐娘连连自责:“倒是奴婢疏忽了。”

  她们一直厅前说话,却始终没有发现那楼顶安静的坐着一个紫衣少女,将她们的话一句不漏的听了进去。

  高郁鸢下午醒来,见绯红神色比早上要好,又想俞梓烟不止是送药送大夫,大半夜的还跑过去看,于情于理,就算是陌生人,也要来当面答谢。

  但她也不想让吕氏那里知道,以免到时候惹得麻烦。所以就从房顶直接越过来,没想到正巧看到气势汹汹来登门的高修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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